第16章(1 / 1)

八岁是什么概念,是季春山早在八年前就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了一个私生子,可是他却瞒的滴水不漏,把他,把惠兰英都蒙在了鼓里,每天还要回家与惠兰英表演恩爱如初的戏码。

他怎么对得起惠兰英。

冬青竹可以不要父亲的爱,可以接受父亲一直对他严厉,但是惠兰英是底线,季春山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辜负惠兰英。

小时候冬青竹依稀记得家里条件是不太好的,那时候惠兰英就已经在季春山身边,他们共同打拼,同舟共济这么多年,如今一朝富有,季春山却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而且他们季家之所以能这么快就飞黄腾达,挤进海城上流圈,也跟当年季春山杀死自己的合作伙伴有莫大的关系,想来就连他们季家的钱都来的不干不净。

季春山教冬青竹为人处事。

教冬青竹仁义道德。

一路将冬青竹修剪成了参天大树,他自己却陷在名利熏心的沼泽里步步错,直到酿成大祸。

冬青竹该恨他吗。

该恨。

季春山草菅人命。

对婚姻不忠,满口谎言。

就算入狱也是他罪有应得。

可是当季春山像突然间老了二十几岁一样坐在探监室与他通讯的时候,冬青竹又觉得他很可怜,事情怎么就到了如今这样一副不可挽回的局面了呢。

当季春山脸上挂着深刻的皱纹,笑着对冬青竹说要他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惠兰英的时候,冬青竹心里的恨像个摇摇欲坠的火苗,只要季春山再说点好听的话,就会倏然扑灭。

季春山什么都教给了冬青竹,却唯独没教他怎么去恨一个人,冬青竹没有继承到季春山的铁血无情,他的心软随了惠兰英。

季春山的余生是该在狱中忏悔的。

可是他又再一次变成了懦夫,选择在狱中一死了之。留下他养在外面的妻儿不顾,留下在家里苦苦等候他的妻儿不顾。

季春山何其可恨。

他们又何其无辜。

说到最后,冬青竹已经泪流满面。

他像陷入某种矛盾的迷惘,喃喃向大佬问道:“我该恨他吗?”

大佬抚着冬青竹头发,摸他的脸,沉声道:“他犯的错误不需要你来承担。”

第九章

这晚之后,冬青竹开始发高烧。

毫无原由,毫无征兆。

人好好的,身上没痛没痒,就是断断续续发烧,家庭医生检查不出病因,保险起见,让他们去医院做个正规检查,临到门口,还是给大佬提了一嘴要他们节制着点,纵欲伤身。

大佬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冬青竹陷在被子里,眼睛闭着,呼吸沉沉,还未醒,脑袋歪着,侧向一边,露出脖颈,上面痕迹参差,透着青,泛着红,像是才经历一场粗暴的蹂躏。

他们的性事很健康,只是大佬很喜欢在冬青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这算是大佬的小性癖之一,医生看到的只是表面,冬青竹没有被大佬怎么样,大佬也不是施虐狂,冬青竹也断不会在这事上发烧。

至于到底为什么发烧

大佬多少能想到。

人不是自愿来他身边的,这段日子跟着大佬,明面上都能过去,冬青竹也表现的很从容,但事实上如何,只有冬青竹自己清楚。

从他父亲入狱那天开始,冬青竹原本稳步高升的人生就急转直下,直到跌到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谷底,这时候大佬又趁虚而入,拿他母亲要挟,哄着骗着把人带上了床。

冬青竹神经绷得太紧了,像一条被拉扯的薄近透明的线,只需要一点外力就会断掉,而季春山的死无疑加剧了这个过程。

而现在线断了,情绪反扑而来,这次冬青竹发烧,多半是心理原因。

果不其然,人到了晚上就退烧了。

来势汹汹,去也快。

后续关于墓园选址,由冬青竹决定,大佬出资,下葬那天,小雪飘零,天幕阴霾,灰蒙蒙的墓碑与低垂的云层融为一体,叱咤了小半辈子的季春山被困在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里,从此沉睡于这一小片四方天地。

冬青竹将一束白色雏菊放在墓碑前,肩头落了雪,他静静站在那里,微微垂目,面对着遗像,从大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小半张沉静的侧颜,和一截冷白的脖颈。

那晚对大佬袒露的脆弱仿若昙花一现,苍莽雪幕中,冬青竹的肩背延伸出似乎比往日更孤冷的气质,像竹,像松,沉默坚韧,风雨飘摇,无可撼动。

他最后轻轻为季春山拂去墓碑上的积雪,转身离去。

雪势渐急,天寒地冻,白色雏菊孤零零躺在地上,要不了多久就会凋零,一如冬青竹留下的脚印,一切都会被冰雪覆盖,再无痕迹。

等所有尘埃落定那天,冬青竹在床上罕见的主动,大佬觉得心情舒畅的同时,对冬青竹说:“想感谢我,不如来帮我一个忙。”

冬青竹只是喘息,全身湿淋淋,坐在大佬身上腰肢如柳,前后轻摇,听着大佬这话,泅红的眼尾轻轻上抬,勾勒出一抹极其惑人的弧度。

大佬看的口干舌燥,按着人的腰不停向里冲刺,直到把冬青竹干到失力,趴伏到他怀里的时候,大佬才抱着人道:“来我公司,正好缺个负责人。”

冬青竹微微一愣。

大佬笑问:“怎么样,来不来。”

冬青竹沉默一瞬,低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