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如果生气,心里应该也会比别人难受很?多倍吧。

为什么非要写出这样的剧情呢,像先生这样的人,不该也不是剧情描写的那个?一切围绕外?甥转的刻板化人物,他?不应该为了剧情牺牲服务,他?该有自己的情绪、自己的事情、比书里写的大?很?多很?多倍,真?的....好可惜。

乔津垂下头?,阴影落在地板上,今晚没有月光、也没有风,好像书里不写,它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

一切就像乔津猜到的那样,他?和郁拂深的关系又重新降至冰点,甚至比之前还?不如,自那天以后,郁拂深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臻境了,他?好像又出差去了。

乔津的心情也阴雨连绵,坐在饭桌前,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菜,眼睛却露在旁边空的位子上。

“和先生闹别扭了?”黄慧英放上最后的汤,试探道。

乔津没什么力气的看了她一眼,放下了筷子。

“哎呀,是不是因?为上次医院的事情他?训你了?”黄慧英道:“你也别难过,先生其?实就是担心你,你都不知道,他?送你去医院的时候,整个?人有多着急,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狼狈...”

“等一下!”乔津震惊道:“是先生送我去医院的?”

“对啊,一路上不知道开的多快,你去看他?手臂上,之前还?有一条疤了,那是着急抱你去医院,被?门夹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消。”

没有,乔津心里默默答道,他?记得?那道疤,青紫色印在对方小臂上,和周围白色的皮肤形成对比,尤为明显。

所以,是为了他?吗?

乔津吃不下去了,他?起身,回到房间里,坐在床边,不知思考了多久,半晌,他?起身打开柜子,从深处,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礼物盒。

黑丝绒的盒子,掂起来很?有分量,里面装的是乔津费劲全力挣来的手表,那天回来后,就一直被?他?藏在柜子里,因?为他?找不到送出去的时间。

可现在,乔津迫切的想要把它送给?郁拂深。

他?几乎在房间里待不住,紧紧攥着盒子,他?想今天就送给?郁拂深,或许这样,先生是不是就不那么生气了?

乔津不想郁拂深生气,更不想他?重新讨厌自己。

*

郁拂深不喜欢花,追溯原因?不是他?对花粉过敏,而是他?天生就对那些色彩艳丽大?胆,招摇浮动,但是会因?为一点风吹雨淋就颤颤巍巍朝不保夕的弱小生物,感?到....不舒服。

这样的不舒服,也不是它们的样子,而是看见?它们,他?总是忍不住想要触碰那些…柔软的花瓣、并不饱满的花蕊、或者?尖锐花刺。

然后禁忌打开,心开始灼痒,想把花连带着花刺紧紧攥在手里,最好可以刺破手心,血混着破碎的花汁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会感?觉痛。

他?接近,尝试拥有,但他?的拥有无?异于一场毁灭。

郁拂深很?早就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异常,他?有意克制,他?想要的,总能做到或者?得?到,且得?益于过敏的身体,很?少会接触到花草,因?此,这样的“小毛病”被?他?掩饰的很?好,没有人发现。

直到,几个?月前,他?收到了几朵花。

它们分别是玫瑰、绣球、郁金香、紫罗兰,颜色是简单到死板的红、黄、紫,花瓣也不是一碰就动的柔软轻薄,相反,坚硬、没香气,还?有并不流畅的纹理,它们都是木头?花。

按理来说?,这样毫无?美感?的花,郁拂深是不会有想要“毁灭”的冲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要拉开抽屉,看看它们、再碰一碰,想知道它们在自己身边,长得?好不好。

他?看着花,清晰的逻辑缓缓在脑子里被?分解,见?花如见?人,每次眼前都会浮现乔津的样子。

和花一样,又不太?一样,死板的颜色放在男生身上变成了浓郁的鲜活,坚硬变成了坚韧健气,没香气变成了白水一样的简单清澈。

乔津和花一样,憨拙赤诚,但绝不笨。

他?总是用很?直白的眼睛看着自己,顶着一头?旺盛发散的卷发,手上还?带着各种练功留下的伤口,然后或小心或开心的喊他?。

“郁先生...”

“先生....”

“先生、先生....”

郁拂深的手伸进床头?的抽屉里,轻轻的、试探的,碰了碰那朵木头?玫瑰。

理智告诉他?应该收回手,并且把这些扰乱心智的东西,丢到一个?永远看不见?的地方,其?实每一次,拉开抽屉前他?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些花已经在距离他?睡觉最近的地方待了很?久了。

和它们一起的,还?有那枚躺在盒子里奖牌、一条武术带。

奖牌总是散发着淡淡光华,映着郁拂深垂眸看它的脸,一人一牌对视,郁拂深眼中有黑色沉郁生发,像下一秒就要从眼底爬出来一样,而奖牌始终如镜子清澈透明。

它一无?所知,乔津也一无?所知。

......

郁拂深很?少会有无?力的感?觉,他?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意识到自己的世界是一本书,而他?一次次重生都没办法逃离剧情的时候,但也仅是很?短时间,他?就从情绪中脱离,着手寻找方法。

可是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面对乔津时,那种淡淡的无?力如影随形。

乔津是一名“攻略者?”,但看他?走剧情自己不舒服也就算了,看他?在剧情之外?剑走偏锋为郁荷真?做了多余的事情,自己...更不舒服,以至于已经失态了好几次....

而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乔津,看这样“多事”的攻略者?会不会帮他?的重生带来终结。

郁拂深从盒子里拿出了那枚奖牌,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他?记得?那天男生的样子,顶着一脸伤的脸对他?说?我想您开心。

也是那一天,郁拂深第一次准确的感?受到了开心的感?觉,皱缩的心,被?一点点吹鼓,然后变得?轻飘。

想要伸手,碰一下男生,用触碰花朵时万分之一的力气,但郁拂深有预感?,一旦碰上,那种想要“毁灭”的感?觉就一定会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以至于指尖绷紧轻微颤抖。

可只要看一眼男生,心悸始来,所有隐忍破功,最终他?还?是轻而缓的抬手,指尖像蝴蝶落在花瓣上,落在了男生的发丝上,很?快、很?轻、也很?胆小。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轻轻的触碰,那些“毁灭欲”就像是决堤的水冲破大?坝,郁拂深很?快被?淹没,下坠,在它们进入口鼻,彻底占领身体后,他?才意识到,那些黑色的“毁灭欲”是贪婪、占有、愤怒,是面对乔津是被?久久压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