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生?...”反应过来?了,乔津还未撤离的手?猛地拿起花,飞快藏在身?后,脚步混乱向?后退了几步,球鞋踩在木地板上,吱扭吱扭的,空间的安静瞬间被打破。

停滞片刻,郁拂深动了,他缓缓掀开?被子,坐起来?,却没下床,而是靠在背枕上,拿过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乔津还是改不了和郁拂深单独在一起就想跑的冲动。

“先生?,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听...听谢管家说您恢复的不错.....”刚刚还熄下去的愧疚,在再次见到郁拂深的时候又卷土重来?,乔津嘴巴不受控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总之就是想赶紧走。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就先走了。”球衣快被乔津搓出印子,他低着头,余光只瞥见郁拂深看完手?机,放在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指重新搭在被子上,此时一动不动,像最?具美感?的手?部雕塑。

乔津意识到,对方是真的在听自己?的讲话,天?啊,他宁愿对方忙自己?事,不要搭理?他!

胡乱说完这句话,乔津转身?想逃,却被男人的声音叫住。

“不想上课,所以过来??”郁拂深道,不带什?么?情绪。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听到对方的声音,音色像刻针走过表盘,克制、磁感?,淡然,乔津恍惚了一下。

脚步一顿,走是走不了,乔津对门丑着脸笑了下,半晌,乖乖转过身?,面对着男人。

“没有的,就是....就是想来?看看您”乔津眼睛中?满是诚恳愧疚,想起一会儿要上的课,又心里发涩,唇抿的紧紧的,声音从缝里挤出来?,不清不楚:“还没到时间呢,我一会儿回去就上课,不会落下的.......”

乔津的一只手?不自觉扣着裤边,郁拂深垂眼看见了。

“手?怎么?了?”

乔津还以为对方是问自己?背后藏花的手?,整个人更?紧张了,肌肉绷了绷,不肯说话。

郁拂深又道:“手?上贴的什?么??”

乔津低头一看,连忙将?剩下的那只也藏在了身?后,打哈哈道:“没,就打拳的时候不小心.不小心伤了一下,以前经常这样的。”

开?玩笑,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手?受伤的原因,不就知道花是自己?送的了吗?乔津不想让大佬知道自己?送过花给他,况且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前面那些花郁拂深有没有看见,让对方收下他是不敢想的,只会在每一次把花放在门口时,猜想郁拂深会不会看见。

再说了,郁拂深不喜欢自己?,要是知道花是自己?送的,或许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了。

“先生?。”想着那些花和自己?不招人喜欢的命运,乔津声音也蔫了:“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郁拂深没说话,他面前是男生?低落的样子,看不到眼睛,只能看到男生?的脸颊和一点鼻尖,脸颊上的肉相比之前少了,蜜色的皮肤上的一点红痣,因为难过连色彩都?暗淡了一些,鼻尖倒还是圆的,泛着润红,轻轻抽动着,像牛犊湿润的鼻子。

某个瞬间,郁拂深仿佛看见了一只小牛犊站在光秃秃的草地上,一边含泪咀嚼着嘴巴里最?后一点草皮,一边用嫩红的鼻子蹭着地面,企图草地能再赐予自己?一点食物。

垂眸,眼睫动了一下,半响,郁拂深道:“吃了吗?没吃的话,就在这里吃饭。”

*

乔津留了下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吃和郁拂深一样吃病号餐,没想到谢管家却为自己?单独准备了一份晚餐,红烧鱼、烧三鲜,还有甜汤,都?合乔津胃口,和郁拂声那一桌青青绿绿的饭缩力晚餐完全不一样。

病房是个套间,卧室再往里面走,是个开?放式的小餐吧,乔津和郁拂深就坐在那里,各吃各的。

和乔津的好胃口不同,郁拂深吃的很慢,食欲不强的样子,乔津好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大佬和病之前给人的感?觉有所不同,气质依旧冷漠、矜贵,但身?上隐隐有多了一种感?觉。

眉眼更?加冷冽淡然,情绪起伏更?少,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就像....就像厌世一样。

是生?病的原因吗?

乔津不懂,他极力配合着郁拂深吃饭节奏,也慢悠悠的,可?是看了眼时间后,他不得不加快速度了,风卷云残一样,扒着碗里的饭,好像后面有狼撵。

对上男人的没有实质意味的目光,乔津停下动作,咽下嘴里的食物,讪笑着解释:“先生?,我...我课要来?不及了。”

想到自己?还没写?完的作业,乔津嘴角的笑更?加苦涩真实:“我..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郁拂深沉默片刻,薄唇张合:“最?近课业能跟上吗?”

听见男人这么?说,乔津真想哭,可?是一想到这些苦都?是走剧情必须要的,而且如果自己?说实话承认跟不上,那一定和剧情男二刻苦学习的状态违背,人物肯定OOC。

乔津只好打落牙齿往嘴巴里咽下,他狠狠扒了一口红烧肉,想要压住嘴巴里的涩,可?嘴角是下撇的,眼睛是红的,声音也是哽咽的

“先生?...我可?以的,我...能跟上。”

郁拂深面无表情的看着男生?矛盾的表情,眼神微微转变,和刚才相比,仅有的温度褪去一些,变得深晦,波浪翻涌。

嘴倒是挺硬。

郁拂深不再说话了。

乔津顶着对面视线的压力,更?加快速的吃饭,结果自己?是吃完了,对面男人的饭才动了一点。

乔津只好等着,但男人吃饭是真的很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比刚才还要慢。

乔津实在等不住了,吞了吞喉咙,斗胆开?口:“先生?,老师已经来?了,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您慢慢吃着。”

讲真,乔津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去,私教课的老师比学校里的老师还凶,他作业没写?完,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罚,何况他还迟到了。

男人看了乔津一眼,没什?么?情绪,也什?么?都?没说,摆了摆手?。

乔津松了一口气,匆匆起身?告别?后,飞快走了,步子急的好像前有狼后有虎。

房间又重新归于安静,此时,天?色已经暗下,酒红色的夕阳落在窗前,昏红色的光从窗沿爬进来?,落在没开?灯的地板上,房间一边明,一边暗。

郁拂深恰好坐在暗处,任谁也无法看清他的脸,片刻,只听到筷子轻轻落在碗碟上,一抹比夜色还浓的阴影从椅子上起来?,向?吧台对面走去。

赤脚踩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光斑一触碰到赤裸的脚背和鼓胀有力肌腱就急速褪去,直到脚步停在乔津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手?指先于最?后一抹赤红云光碰上落在椅子上的包裹,郁拂深拿起,缓缓拆开?,一朵开?的正好的紫罗兰就落在了他的掌心。

男人收敛眉眼,昏暗中?看着手?里的木花,指尖贴在枝干上,粗糙的木质感?划过男人的指纹,他动了动指,不动声色的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