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只看着李斯柏。

李斯柏轻嗤,“孤长于内廷,听政五年,一言九鼎自不在话下,应承与仙道说法,决无拖欠”,他略作停顿,“且,仙道已窥得天机,无需妄自菲薄,听风是雨,此时、此处根本无需有血光。”

后半句,言语铿锵。

老道沉吟,“可!”又道:“殿下说得是,恶,论迹不论心,更不论出身;若这女、子无伤害生灵,老道保证道门不诛她。”

老道慈祥眸光深深看李斯柏,拱手告退。天师道长与太医狠狠跺脚,携一众道士离去。

梁沁长呼一口气,她刚才经历了什么?李斯柏谈笑退龙虎山真人?

她无意睡了一个举国闻名的前皇太孙?

李斯季和李盛拓收起刀剑,李斯中捂嘴轻咳,李斯柏转头看他,“速喊老禄奉药丸过来服下,”抬手示意李盛拓,“前方山坳湖边小憩再启程。”

这回梁沁很确定,李斯柏转身时,扫了大夫人一眼。

她差点想跳起来喊:就是你娘!坏透了!

清冷人真是有颗柔软心,李斯中递与她水囊:“里头加了参须,先定定神,少倾泡个热水浴消悸,去一身晦气。”转身张罗兵卒架起大锅煮水后才去找老禄伯服药。

李斯季和李盛拓打点兵卒站岗巡逻;王清凌被大夫人喊去。

李斯柏坐湖边青石上,青丝及腰,肩背挺拔,将湖山衬如画。

梁沁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努了半天嘴,蹩脚起话头:“上回在太后那惹的天师道长,真是可恶。”

李斯柏侧头看她,嘴角噙笑,半晌又看向面前的湖山。

“所以,姑姑打哪来?”

……

她抬眼看他,他没转过头回视,淡淡赏湖景,云团掠过湖面,映在他精致明澈眼里,绵长睫眨了眨,将它们如幻境眨走。

她拿起两颗石子,一前一后摆青石板上,指后面一颗,“这是此时,此地,你,”指向前面一颗,“这是千年后,我。”

他垂眸看了几瞬,才抬眸看她。

她故作轻松,耸了耸肩,“我本好好吃喝拉撒,倏忽被挟裹至此。我确实没害任何生灵,当时原主梁二姑已悬梁上吊。”

他仍半懵看她,俊眸眨了几眨,这付懵懂模样,颇有微赧腼腆时的撩人不自知,若非不合时宜,她真想挑起他下巴,狠狠轻薄他。企.鹅qun 7-39-54-3[0-54

半晌他问:“千年后如何?”

跟古人描述现代化挺不容易,她眉头微蹙组织语言,“女子能上学堂,亦可为官,一般于私人商号或府衙务工,姑姑我上了十六年学;

你知道战车?就沙场上马拖着车那种?千年后,是一种叫电的东西拖着车,耕田、驼运物资,姑姑会开车呢,你沙盘里的筹谋设想,千年后都实现了,从京城寄函至青州,次日可达,人坐能飞的电鸟半日可至……

千年后没有皇帝宫庭,百姓依据规则选举丞相、府尹,府衙收税,为民办事,人人膝下有黄金,平等自主自立,无需跪拜哪个;”

说到这,她有点心疼他,宫斗、权斗都没有岁月流逝、坚持的梦想什么都不是残酷,他和此间繁华,在她眼里,其实就一坯过时陈旧黄土。

他一直眸眼微敛、极专注听着,她停下良久,他才转头怔怔远望,喃喃:“是该如此……”

不愧是他,若是那天师道长听了定大跳大叫一派胡言。

她看他,心头暖烘烘。

“孤亦曾设想,让女子入朝为官……”

“嗯。”她信。不只是信他,她相信漫漫历史长河里,肯定有过这样的人、这样的想法。

他看着湖面不时被鱼顶起的涟漪。

她没打扰陷入思绪的他。

一条大肥鱼跳出湖面,激起一朵小浪花,他回过神,转头神色复杂看着她问:“在那,你可有夫君?”

她摇头,艳眸眨动,眉飞色舞,“千年后女子选择、乐子诸多,不急早婚,姑姑未婚呐,但有一男友,长得甚好。姑姑是颜控么。”

几息后,他似下意识重复:“长得甚好。”

“嗯呐。”终于坦白一身轻松,舒了口长气,腻歪斜靠进他怀里,“所以,你不会送我沉潭火祭?”

他大手顺势伸进她衣襟,摸揉她奶子,“怎舍得我的启蒙姑姑?!”

她轻颤,看天上云丝云团都轻盈许多,穿越小说主角一般都使劲扣合原主性格、环境,她是反着使劲跳脱原主孤价寡言守贞外壳;

余下的时间,她更能做她自己了。

她开始倒打一靶,戳他喉结,“你们也诓我,对吧?老早发现我有异,才设局让我当启蒙姑姑?!比我瞒你们更早!”

086|孤见过两场最盛大繁荼烟花

梁沁开始倒打一靶,戳李斯柏喉结,“你们也诓我,对吧?老早发现我有异,才设局让我当启蒙姑姑?!比我瞒你们更早!”

他脸上温柔笑意更浓,抓住她手指,握在手里。

那天,肩负小王府安保的老三李斯季毛毛燥燥来找他和李斯中,【北门边小院那小寡妇好似变了个人?你们来看看。莫不是京城派来的细作?】

一脸异色,说得含糊、又隐含兴奋,他抬眼觑了老三几瞬,才起身道去看看,与其说为看变了个人的小寡妇,不如说看老三为甚如此异常?

他们都不是会轻易为女子大惊小怪的人。京城皇宫,甚妖艳模样没见过?老三更是桀骜不驯厌烦男子为女人粘粘呼呼。

他们就站那颗老槐树后,看微醺的她对着溪边几枚摇曵的萤火虫跳甩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