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霜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寻不到半点情感起伏。
何彬顿感毛骨悚然,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连跪都跪不住了,想要起身去抓她的裙脚,却在碰到之前就被甩开了。
宋凝霜最后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嫌恶,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对信得过的手下吩咐道:“既然他喜欢乱搞,就送他去东南亚吧,那里有他的用武之地,以后都不必再回来了。”
谁不知道那种地方是有去无回的?
她还要加上一句再也不必回来了,这跟要何彬去死没有任何区别,并且还是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何彬不想死。
“凝霜,求你别这么绝情,我骗了你是我不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孩子们叫了你五年的妈妈,这么长时间养条狗都该有感情了,求你让我照顾他们,以后我们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他死死抱住茶几一角不肯松手,让正往外拉他的手下都犯了难,暂时停下动作,看向宋凝霜询问起了意见。
宋凝霜的表情仍旧冷漠的没有丝毫变化,她话音里带着令人感到森然的寒意说:“看我干什么?不用做事了么?外面的两个孩子不必带进来了,改掉名字,送到国外的福利院去。”
这已经是她看在孩子们叫过她妈妈的份上,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但他们不能保留她的姓氏,更不能再同她有半点牵扯。
何彬最后的希望也随着她的话音破灭了,他哭得撕心裂肺:“凝霜,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能分开啊……”
话音随着宋凝霜的手下往外拖拽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低,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宋凝霜心意已决,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动容,她的灵魂早就随着何彬的逝去一并被抽走了,连同情自己的余力都没有,更何苦是同情坑骗她的仇人。
这天之后,她离开卧室的次数越发少了。
每天不是在卧室里擦洗被颜料弄脏的地板墙面,就是在江彦辰曾经坐过的椅子上不停的写给他的道歉信,写够一摞就都烧掉,看起来像是走火入魔。
宋母和公司派的代表都来家中探望过她,结果她对前者的哭诉充耳不闻,对后者的请求置之不理,大有要把自己困死在这一亩三分地里的打算。
公司代表急的不得了:“宋总,您出入医院的场景被人拍的清清楚楚,不尽快发文澄清的话会错过公共黄金期,到时候想澄清都来不及了。”
“无所谓,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宋总,江先生出事不在了,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您也不能”
代表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是被宋凝霜看过来的目光给惊着了。
宋凝霜那张曾经英俊不凡的脸已然瘦的脱相,配上冷到像是要将人瞬间冻结的目光,大白天里就看的对方心中发毛,她嗓音嘶哑的强调:“彦辰没死,他只是不肯原谅我,所以躲起来了。”
此话一出,公司代表哪里还敢继续留下,她紧张的直擦汗,寻了个由头就先回去跟大家说明情况了,只留下宋母带着家中保姆继续照顾宋凝霜。
宋母见女儿变成这副模样,肠子都悔青了,他哭诉道:“算妈求你了,闺女,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就接受现实吧……”
宋凝霜态度不变,还是坚持强调道:“彦辰没死。”
第16章
话音落下,她拖着滴水未进的身体又回到了卧室里,不忘反手关上房门,将宋母的话音和除她以外的世界全都隔绝开来。
卧室再怎么打理也回不到被毁坏前的模样了,墙面上的颜料被钢丝球刷掉的同时,也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迹。
宋凝霜搬来椅子坐到床尾,面上带着近乎迷幻的笑容坐了下去。
她开始专注的凝望挂在床头的婚纱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逝去的时光。
照片里的江彦辰笑容温柔,高大俊朗,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爱意,那时的他们都想不到会有物是人非的今天。
宋凝霜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与此同时,身处远离繁华都市的小山村里的江彦辰则正过着一种全新的生活。
他报名成为了支教老师,每天都在给山里的留守儿童传授知识。
小山村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大都是父母外出打工,所以被交给爷爷奶奶照看的留守儿童,等到了上初中的年纪就会去县里念寄宿学校。
因此被安排到这里的支教老师大都身兼数职,一个人教好几个科目是常态。
江彦辰在负责他的科目的同时,也没有浪费原本的绘画功底,一有空就带着孩子们一起画画,同他们打成一片。
孩子们怕生,一开始在这些城里来的老师面前还有些放不开,但时间一长,看出他们都是认真负责的好老师,渐渐的就敞开了心扉。
江彦辰个性温柔,人也美丽大方,是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几乎每天都能在讲台上看到学生顺路采来的野花。
他先前躁动痛苦的心在简单安宁的生活中得到安抚,终于又找到了新的意义。
这天上午,县里送了批慈善组织捐赠的图书和衣物过来,所有的老师都挽起袖子,开始跟希望小学里的职工们一起搬。
大男人干力气活没什么难度,但是到了给孩子们缝补衣服的时候,他就犯了难。
眼见绣花针就要扎到手了,与他同来支教的女老师傅琪及时出手,拉住了他:“小心。”
江彦辰吓了一跳,勉强挤出了一声“谢谢”。
傅琪见状,将拎在手里已经缝补好的衣服递给他说:“不如我们换一下吧?你一看就没做过这些事,院子里那些书一会儿你搬回教室里就好。”
她照顾到他的感受,将更为适合他的任务换给了他。
江彦辰没想给同事们添麻烦,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脱离了宋家的生活固然需要适应,但至少这样的生活是他想要的,可以让他活在真实里,而非被身边人用所谓“善意”的谎言欺骗。
傅琪笑了笑,在回去的路上对他说:“其实你不用刻意隐瞒什么,大家都看的出来,你从前过的一定是养尊处优的生活,能想到来支教帮助孩子们已经很不易,不必在意太多事。”
他们这一批来支教的老师从前都认识,其中不乏同学同事,唯独江彦辰是中途加入的,谁也说不清他的来历和过往。
江彦辰为人温和,对谁都充满了善意,但只要一有人提起跟他的过去和家庭有关的事,他就会选择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