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方隅摇头,指着肚子示意他只是不饿。

谢镜清看着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祁方隅还是摇头。

谢镜清就不再问了,吃完自己的那份,想将他的这份一起吃了,祁方隅却拉住了他,依旧摇头,又摸了摸口罩上嘴巴的位置,用手势告诉他这是自己碰过的,不能吃,会把感冒传染给他。

谢镜清却将他的手拉开,执意吃完了他的那一份食物,才去冲洗碗筷。

祁方隅是今天早上发现自己说不了话的,一开口就疼,冷气被吸进了肺里,不等他说话,就已经咳得天昏地暗了,连口罩也挡不住,这才改成了动作交流。

谢镜清坐到他的身边,“休息一会儿吗?”

祁方隅点点头,他确实是困得不行了。

谢镜清便在他的身边躺下,相互抱着对方,汲取着那点儿微弱且熟悉的气息。

好像这样,就能够睡得更加安稳一些。

这一觉,祁方隅直到下午才清醒过来。

醒来后的状态好了一些,是因为休息足够了,但力气并没有得到恢复他的高烧又加重了。

不知道具体是烧到了多少度,祁方隅只知道自己很难受,浑身烫得厉害,咳嗽也止不住,只能竭尽全力压住声音,根本就睡不着,中途醒来了好多次,都是在看着谢镜清安静的睡颜发呆。

他想要跟谢镜清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就算难受也没有关系。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不小心喝了口冷风,再也压不住声音,吵醒了谢镜清。

谢镜清睁开眼睛,眼里一点睡意也没有,好像熬到现在的不仅仅是祁方隅一个人。

听见祁方隅的咳嗽声,他起身去将过滤干净的雪水烧到温热,递到祁方隅的面前,“喝点吧。”

祁方隅接过来,背过身去,仰头喝了一口,却不小心呛着自己,发出了更加强烈的动静,“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谢镜清一言不发,轻轻地替他顺着后背。

好半天,祁方隅才缓和过来,慢慢地将温水饮下,把空碗递给了谢镜清。

谢镜清接过来,随手放在了一旁。

祁方隅感到有些不对,可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多想,无力地靠着山洞内壁休息,胸腔起伏剧烈。

这场感冒夺走了他大部分的生气,让他不管是在睡着的时候,还是在清醒的时候,看起来都是病恹恹的。

大概两三分钟后,他终于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睁开眼,却发现谢镜清就坐在他的身旁,一动没动。

他的感官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非常警惕且相当在意,但现在,有谢镜清在他的身边,他一点都不担心,也一点都无所谓。

他的眼尾微微弯起,是笑意,也是在询问谢镜清看自己干什么。

谢镜清说:“你知道,在雪地里感冒发烧,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救治的话,会有致命的危险吗?”

祁方隅顿了下。

谢镜清又说:“你知道的,所以就算是咳血了,也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但你不知道,我也能够闻得出来。”

祁方隅被高烧影响的迟钝脑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在哪里。

以往谢镜清喂他喝完水之后,都会去清洗碗筷,然后继续做吃的,但今天的谢镜清并没有动,他刚喝过的不锈钢碗还放在旁边。

祁方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在身后,用食指和中指从大拇指根部往指尖推了几下,捡起一根尖锐的木刺扎入少商穴中,然后取出木刺,将血液挤出来。

这个办法,能够减轻他的咽喉负担,让他在最快的时间恢复开口说话的能力,不至于因为吸入寒风而咳嗽不止。

但在恢复之前,他只能做个不尽职也不尽责的倾听者,目光里无一不在透露出他想让谢镜清不要开口的意思。

可谢镜清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你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是守关BOSS,所以我一个人也没有说。”谢镜清缓缓地道,“就算他们猜出来了,也跟你推测的一样,没有办法把我怎么样,只能顺着我的意思来做事。”

祁方隅不愿意去想谢镜清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现在的他在睡着后已经什么也感知不到,而他最近一次睡着且中途没有醒过的时间段,就在昨晚。

一如他所想,谢镜清昨晚确实出去了一趟,还做了不少的事情,现在正在一一向他汇报。

“兽化的那些玩家,已经长出了老虎的皮毛,牙齿也变得很长、很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还待在山洞里,我都不一定能够认出来。”谢镜清说,“我试过,它们确实不在救赎的范围,只有当我想对其他玩家动手的时候,手臂上的木刺才会疼。”

祁方隅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因为太开心,就把话说得那么早,给了谢镜清单独试验的机会。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在因为发烧而昏昏沉沉睡下时,险些失去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这个人。

甚至就因为他感冒了,所以连谢镜清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味都没有闻到。

“威胁已经没有了,剩下的都是应该活着的人。”谢镜清说,“还有一会儿,太阳落山,夕阳出现,他们就会过来,确保你在离开关卡的范围之内。”

祁方隅死死握紧了拳头。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了。

可他还是想要说话,想问谢镜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谢镜清似乎知道他的心中所想,看着山洞外面太阳在雪花中西落的美景,道:“我确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在意生死,一直待在这里也很不错,景色宜人,没什么不好的。”

祁方隅眼底的疑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