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两年多过去,我又长高了不少,常常挽弓,臂力也有了精进,说不定一只手便能抱起你,下回见面的时候,若姐姐答应我不生气,咱们可以试试。
近来不知道怎么的,总做给姐姐舔……舔那里的春梦,许是这里秋冬天旱,总是口渴的缘故罢。”
……
谢知真越看脸越红,因着这些是弟弟留下来的最后念想,强迫着自己看下去,心里一会儿化成一滩水,一会儿皱缩成一团,又酸又涩又苦又甜,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是那样喜欢她,迷恋她,一颗真心跃然纸上,生动鲜活,由不得她不信。
他写的信太详细,太放肆,频繁地汇报他的动向,不厌其烦地关心她、劝说她,又因怕她担忧而报喜不报忧,她恍恍惚惚觉得,姐弟俩漫长的分离所留下的空白,被这些信笺一点点弥补、填满。
他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少年郎,陌生到令她没办法再将他当做孩童来看待,又熟悉到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她看完最后一封家书,将一大摞信抱在怀里,再度哭出声音。
这些天里,她无数次想起他出征之前,两个人在门外话别,她后退的那一步。
她软弱又无能,将天理伦常、世俗看法,将母亲的嘱托和自己的企盼看得比他的心意更加重要,硬生生地逼走了他,享受着他用性命换来的保护,直到天人永隔,抱憾终身。
她后悔莫及。
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如果……如果当初答应了他,紧紧拉住缰绳,不许他上战场,是不是这一切不幸,都不会发生?
她只希望他还好好活着,在生死面前,其它的一切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窗棂半开,一阵冷风吹过,垂到地上的白色纱幔轻轻飘动,长明灯不住闪烁。
她看着牌位上熟悉的名字,声音哽咽:“阿堂……你在天有灵,能不能回来看看姐姐?你是不是很生姐姐的气?”
她泣不成声,低低地道:“阿堂,我很想你……”
“砰”的一声,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她含着泪回头,瞧见凶神恶煞的鬼面,因着惊吓和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身子一软,险些昏过去。
谢知方见到朝思暮想的姐姐面容憔悴,形销骨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将所有的心机抛到爪哇国去,冲过去一把抱起她,紧紧拥在怀里,哑声道:“姐姐,是我,我回来了!”
他服了特殊的药物,嗓音与往常大不相同,三年过去,身形也有了较大改变,加之又戴着狰狞的面具,这么唐突地搂抱她,本应令谢知真更加惊恐才对。
可这一出阴错阳差地正中谢知真“招魂”的想望,她紧贴着男人的胸膛,眼泪止不住地落下,纤纤玉手摩挲着他冰冷的面具,喃喃道:“阿堂,是你吗?”
“是我!是我!”谢知方尚未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心情亢越到无以复加,嗓门一声比一声响亮,手臂也收得更紧,将娇弱的身子完完全全圈在自己怀里,“姐姐别哭,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谢知真主动伸出双臂,紧紧揽住他的脖颈,哭得不能自已,生怕一放开双手,他就会化成云烟,消散无踪:“阿堂……我以为你心里怨我,不肯回来……”
“怎么可能?”谢知方轻轻抚摸她瘦骨嶙峋的脊背,心里疼得跟刀枪剑戟轮流捅过一遍似的,“姐姐,都是我不好,总让你担惊受怕……姐姐怎么瘦成这样?你哭了多久?眼睛痛不痛?”
他一边心疼她,一边又忍不住窃喜。
姐姐因着他的“死”伤心成这样,足见心里仍然是极在乎他的,这种血脉相连、相依为命的亲情可比男女之间肤浅的喜欢可靠多了,他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阿堂,你带我走罢……”谢知真摸着可怖的鬼面,想到弟弟丰神俊秀的容颜不知道在那场埋伏里炸成了甚么样子,他的魂魄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看她,却还记得找个面具遮掩,免得吓到她,心里更痛更悔。
谢知方眼前一亮,还来不及说话,便见她又缓缓地摇了摇头,飞到天上的心直直地往下坠,下意识屏住呼吸。
谢知真抽泣着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总得替你报仇雪恨了,才有脸下去见你……阿堂,你在地下等一等我,无论是投胎转世,还是入无常地狱,我都陪着你……”
谢知方心里一跳,这才明白两人说的不是同一桩事。
他松开她瘦弱的身躯,转而捧住苍白的脸,见她双目朦胧似雾,神情恍惚迷乱,显然是疯魔之相,唬得心脏都停跳了两拍。
“姐姐……”他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她方才的话,越想越是心惊,连忙扯开衣带,握住她的手探向自己心口,“姐姐,你醒一醒!我没有死!我活着回来了!你摸摸,这里是热的,我不是鬼!”
见谢知真仍然魂不守舍,他急得出了一身的汗,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掀开面具,将俊朗如玉的容颜展露出来,提高声量:“姐姐,你看看我!你看我一眼!”
谢知真微蹙着娥眉,看了他好一会儿,身形一震,终于从迷障中醒来。
“阿……阿堂?”她看着和她噩梦中的白袍将军一模一样的脸,一只手还停留在他胸膛,感受着那里急促的跃动,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抚向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音,“真的是你?”
第一百三十三回 趁人之危步步紧逼,无言以对节节败退(双更第一更) <嫁姐(姐弟骨科、1V1)(鸣銮)|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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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回 趁人之危步步紧逼,无言以对节节败退(双更第一更)
“姐姐……”瞧见她这副模样,谢知方不争气地红了眼睛,声音也哽咽起来。
他握住她的柔荑,侧过脸迷恋地亲吻细嫩的手心,哑声道:“真的是我,还没有娶到你,我怎么舍得死?便是黑白无常过来索命,拖我入十八层地狱,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也要爬回来寻你。”
他低声将自己这三年来的谋算、那场埋伏中的脱身之法以及往临安送信的事说了一遍,抱起谢知真柔软的娇躯放在供桌上,和她亲昵地头抵着头,气息交缠,炽热滚烫。
那些思索了一路依然没有头绪的措辞,在见到她的这一刻,无比顺畅地说了出来,他厚着脸皮道:“姐姐,我为你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回,险些将性命搭进去,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允了我成不成?”
理智回笼,蝶羽似的睫毛慌乱颤动,谢知真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弟弟,只觉他的身形高大了许多,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隔着衣裳紧贴在她腰间的手掌又宽又热,心里乱成一团,好半晌才带着哭腔回了一句:“允你甚么?”
“姐姐知道我最想要甚么。”多年相思无着处,好不容易盼到重逢这一日,谢知方控制不住地偏过俊脸,轻吻她乌黑的鬓发,将那朵白色的绒花衔在口中,眼神充满侵略性,“我想要你,只想要你。”
不是不心虚的。
得知她心有所爱的那一刻,他气得要死,却又十分清楚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不喜欢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弟弟,不愿与他有肌肤之亲,结百年之好,实在是最正常的想法。
错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