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说不高兴的,又聊了阵家长里短。
到后来郑冬晴说:“但人还是要有点事做的。我最近也不是最近,从去年就开始了,在接触一些自闭症爱心机构,定期去帮他们做一些事情。”
出乎郑冬晴意料,陈文港对这块并不陌生。话题转到自闭症干预治疗体系上,他懂得甚至很专业,谈到一些案例经验像已在这个领域深耕多年。
郑冬晴惊讶他会关心这些。
以前她还没出嫁,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她是看好这个弟弟的。功课很好,人也谦虚,有郑秉义那样悉心培养,将来无疑会是郑氏一员得力干将,是要有大出息的。
没想到前阵子却隐隐听说他要走了。
郑冬晴也旁敲侧击问了这件事,聊到现在,她似乎有了一些答案。
投身公益事业其实是所谓“太太社交”中很受偏爱的活动,连刚刚两位阔太,也都为某些公益项目做过宣传,作为对丈夫事业的支持。其实这种事不必非要当谁的太太才去做,人各有志罢了。
说好了有机会再交流,到了傍晚,郑冬晴打电话叫丈夫来接。
黯淡的天光中,陈文港在百货大楼门口和她分别。他站在阶梯上,看到项豪从车上下来,接过购物袋,抱住妻子猛亲了两口。郑冬晴笑着朝陈文港摆手。
拒绝了姐夫略带殷勤要送他一程的邀请,陈文港正要去打车,突然接到陌生来电。
电话那头请他往前再走一段距离,马路边上泊着一辆黑色宾利。
车窗贴着防窥膜,看不到内里的光景。
但司机站在车外,手脚利落地替他打开车门,内里空无一人。
虎背熊腰的司机客气地做了个手势:“霍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陈文港问:“哪个霍先生?”
司机一板一眼:“您去了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陈文港嗤笑一声:“是霍京生吧。”
司机故意压人的表情有一瞬间僵滞,证明他说对了。
司机不知他怎么猜到的,僵着脸,没承认也没否认:“霍先生没有恶意,您去了就知道了。再说光天化日,也不可能去什么违法的地方。”
陈文港终于对他笑一下:“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说一声。”
司机往后退半步:“您请便。”
接到电话的是郑宝秋:“霍京生?他找你干嘛?”
陈文港含糊:“大概去了就知道了。”
“那你今晚还回不回家住?”
“不一定。不用给我留门。”
对郑宝秋来说,霍念生的弟弟血缘上同样算她表哥。但人有亲疏,她熟识的只有大表哥,和二表哥的关系都远很多。再往下一堆流落在外私生子……基本上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了。
郑茂勋恰巧也在她旁边看电视,稍微听到一点:“我们这几个表哥都是怪人,最近怎么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然而又突发奇想:“不会是陈文港被绑架了吧?所以故意胡说八道。”
郑宝秋给了个白眼:“你警匪片看太多。”
郑茂勋嗤之以鼻:“难道没这个可能?遇到危险给家里人报暗号。”
郑宝秋忽然露出得逞的笑:“我们当然早就有暗号。只是把你排除在外了而已。”
第三十九章、
宾利是往城外开的,景色渐偏,但的确是合法的去处,司机最后开至郊区一座酒庄。
他们从地下车库搭电梯上楼,走的不是正门,司机领着陈文港从员工通道七拐八拐,最后在包厢里见到雇主。
用这种神经兮兮的方式请他来的的确是霍京生。
霍京生少了霍念生那双桃花眼,身为兄弟,鼻梁和下巴轮廓略有相似。
也谈不上丑。只是陈文港看惯霍念生,再看他的五官排列,难免有种粗疏的山寨之感。
霍京生不知他心里怎么评价自己的长相,他抄着兜,靠着沙发靠背,往对面比划一下:
“请坐。”
陈文港在对面坐了。霍京生开门见山:“你和我大哥那点猫腻,我们家里是知道的。”
陈文港笑了笑:“什么猫腻,我怎么反而不知道?”
霍京生不太满意他没被镇压,一连串地开口:“以前我大哥贪玩,随便他跟什么人鬼混,家里人都不拘束他。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到了这个年纪,早该考虑娶妻生子。所以长辈派我来跟你谈谈,是约法三章的意思,你以后想跟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做坏规矩。”
陈文港道:“我先听听霍家的规矩是什么?”
霍京生道:“我代表长辈来告诫你,不要乱跳,不要作妖。你们的关系得瞒着人,不能大张旗鼓地公开。往后他去跟人相亲也好,订婚结婚也好,你不能拦着他。对了,我大哥将来有了夫人和孩子,你不能争风吃醋。你最好能跟女主人好好相处,她能接受你的存在,当然皆大欢喜。她要是不能忍,那就到时再说,但我劝你也不要太不识趣。”
陈文港觉得好笑:“这样羞辱我,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二叔教你的?”
霍京生没有防备:“你怎么知道”
“是谁都无所谓。”陈文港说,“可惜我姓陈。你们霍家的规矩,直接去和你哥说吧。”
见他起身要走,霍京生回过神,突然冷喝:“你,站住!”
音调一高上去,已经露了怯。今天这一出的确是二叔叫他来办的,想着好向霍念生身边塞自己人,主要还是联姻。但老人家只叫他料理一下陈文港这边,具体怎么料理,这是霍京生自己拿的主意。
他又没什么能量和手段,碍于霍念生,绑架也不敢,喊打喊杀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