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倒是再找不出什么活动了,过了中午,准备打道回府。
走之前趁陈文港帮管家收拾厨房,霍念生独自去了趟书房。他重新把保险柜里文件检查了一遍,所有文件的密封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监控也运作正常,他把书架恢复原状。
开车回城的路上,陈文港午后犯困,靠在座位上睡过去。
霍念生扭头乜他一眼,脸上水波不兴,心里却千头万绪。
其实文件不文件的,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没那么重要。走这一趟,他是觉得该告诉陈文港需要知道的一些事,但与此同时,霍念生也想确认自己在意一些事。
既然毫无疑问的是陈文港有秘密,霍念生便很难不去想。
他知道了什么?看到过什么?他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梦?
如果在那些梦里陈文港也拾起了他所有的记忆,很多反应就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没有证据。
往左打方向盘的时候霍念生恍了一下神,忙把车轮回正,刚刚经过的转角就是他扔过戒指的地方。这些陈文港又知道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那样的情况他们最后能何去何从?
霍念生至今并无头绪,所以他选择试探,他以为伤害最轻微的办法。
只是陈文港的反应比他想象得要大。
霍念生眼神发沉,心情也是沉的。一方面,他好像是切中了关窍,另一方面,他又像触及了原本不能触碰的开关。他就像蒙着眼蚌中取珠,也可能他什么都取不到,反而被夹了手。
又或许最糟糕的情况,操之过急,蚌壳再也不会对他打开。
霍念生一路没有说话,到了停车场才把陈文港叫醒。
两人回到公寓,阿姨放了两天假,清闲下来反而憋得无聊,高高兴兴地去给他们做晚饭。
陈文港帮她剥葱,一老一少挤在厨房,说起超市鸡蛋做活动便宜了几毛钱。
霍念生没回答,只是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脊椎,陈文港感觉到他危险的情欲。他心里其实有些紧张,微微挣扎了一下,但霍念生铁了心没放过他。陈文港脑海里几乎是空白的,在床笫之间大部分时候他是顺从的,霍念生有什么情趣他也肯配合,但那都是关起门在黑暗里。
霍念生很少像今天这样强势。
结束后他才推霍念生:“你不怕被人看到。”
霍念生知道他要面子:“我关了监控才来的,在中控室。”他抱着陈文港哄了半天,“哪有人干坏事不提前关摄像头,你明天真的拿去报警怎么办。”
陈文港伏在他肩膀上,心里其实什么都没想。
两人回公寓的时候不算早了,但午夜无人,街道空旷,霍念生顺势加了一点速度,拐上市内高速兜了两圈风才往回走。陈文港懒洋洋地靠着驾驶座回消息,叹气似的长出一口气。
“怎么了?”
“那个程波你还记得吗?我的小学同学。”
“哦,你说那个做生意的小老板。”
“我才发现他拉了个群,说要经常联络感情。”
霍念生看他一眼:“联络什么感情,不会又要给你介绍姑娘吧?”
陈文港笑着按熄手机:“不会了,哪有人碰壁一次还要再碰的。”
上次小学同学聚会,陈文港去了一趟,当年的小学生现在一个个长大成人,相较之下,程波是一帮老同学里条件最好的,很多人刚刚大学毕业或者还没毕业,积蓄不丰,只有他已经有房有车成家立业,大概优越感作祟,事后意犹未尽地拉了个群,说有什么事互帮互助。
霍念生听了只是笑笑,他没把程波还是李波的放在心上,只是听到这个想起了别的事。
他突然商量:“你想不想搬回江潮街去住?”
陈文港怔了怔:“在这边上班比较方便吧。”
霍念生转了下方向盘,声音淡淡:“你会不会觉得这边人跟人之间的交集太少。”
陈文港一时间没说话,连霍念生也没想过,他有一天脑子里思考的都是这种问题。
云顶大厦地处繁华,但这种高档公寓里面没有老式邻里关系的热闹,楼上不认识楼下才是正常现象,就算电梯里见面,能搬进这里的住户,大多自带一种精英阶层的客套疏离。
曾经有回陈文港下楼,看到有人牵了条德牧出去遛,霍念生跟他一起,见他多看了两眼,像是喜欢的样子,提醒说狗好像有点皮肤病,对方把大狗拉到身边:“谢谢,不劳你费心。”
总之不会像他家老宅那边,有看着他从小长大的街坊邻居,有他多年不联系的同学朋友。
下了班他可以去邻居家蹭饭,有人时不时惦记着叫他出去,那些人不都是文质彬彬你来我往的,有的现实,有的市侩,胜在热闹有市井气,不总是只有他们二人世界。
然而这样一想霍念生心里又觉得好笑。
陈文港眼里只看他一个,只依赖他一个,其实不是更好?毫无疑问,这给了他莫大的满足感,只是有时候,霍念生心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更像是不忍,不忍心看他成天关在家里,不忍心他没有朋友来往,能赶他出去晒晒太阳也是好的,喜欢狗就自己养一条出去遛。
而且说起来,院子里霍念生自己还种了月季,给别人照顾着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突然何家骏记仇地瞥来一眼,陈文港面无表情,像樽冰雕,看到霍念生笑嘻嘻把胳膊搭在何家骏肩上,一只手把他的脸硬扭过去,不知说了点什么,被对方嫌恶地甩开了。
身边有人不怕冷,笑着过来搭讪:“小帅哥,自己一个人待着无不无聊?”
他一回头,却是霍念生的老友李红琼在背后,穿件吊带裙冲他挤了挤眼。
陈文港跟她碰了下高脚杯:“你怎么也来了?”
李红琼扬了扬下巴:“我也来玩的,不行吗?”
陈文港笑笑,啜了口鸡尾酒,已经到秋冬时节,日头不算毒辣。她觑着他视线的方向,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看,他们四个凑到一起,也是难得的场面,打起来不知谁吃亏。”
陈文港一条胳膊撑在栏杆上,听她品头论足
“男人呢,论劣根性都是差不多的,要是非得在里头挑,也就老霍还算可以,别的不说,至少他最有钱。何家骏不说了,烂裤裆里一团泥;霍英飞自己没本事,上头还有个爸爸在,也是手心向上朝家里拿零用的。”李红琼兴致勃勃,“至于这个王启明,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每年搞这些游轮趴,热热闹闹,好像什么传统一样,你知道他最早还想过自己买艘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