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回来坐着,太阳不露面也有威力,陈文港被晒得脸颊发烫,他回去拿冰镇饮料。
船里储备的东西一应俱全,淡水,食物,日用品,毛巾和衣服,在海上待两天没有问题。
冰箱里有半成品,加工一下就能吃。他打开冰箱的门,还看到装在盒子里的生日蛋糕。
到了傍晚,天反而放晴了,晚霞点燃了半天天幕,像熊熊怒火蔓延到海里。
落日下去,夜幕上疏疏几颗星子,将圆的月亮皎洁耀眼,把清辉洒向人间。
两人坐在甲板上的沙发上,晚餐是番茄肉酱意面和煎好的黑椒牛排。意面只需要煮熟了,扮上酱汁,牛排是腌好的,控制火候煎一煎就可以了,霍念生稍微倒了一点白葡萄酒。
陈文港被劝了几杯,然后不知不觉被压在甲板上。
霍念生俯身和他耳鬓厮磨。
海风卷动地上的衣衫。
维纳斯从海上诞生的时候就是赤裸,她是爱与美的女神。霍念生眯着眼,他像个半生都在撑船为业艄公,只乘一只小舟划过汪洋,四面是水,举目望不到岸。他低头往下看,底下只有无尽的深渊。海面分割出两个世界,水下是冰凉的噩梦,水上是极乐的光辉。
他就在这光辉里迷失了航向,忘记将要去往何方。
他只顾定睛凝视,在海上看到属于维纳斯的金星。
……
……
过了午夜十二点的时候,陈文港无暇注意时间,只听到他在耳边说:“生日快乐。”
他伏在霍念生肩膀上,咬着牙说不出话。
霍念生放缓,低头吻他的眼睛:“虽然是你的生日,但其实得到礼物的人是我。”他的嗓音沙哑而温柔,带着意犹未尽的慵懒,“二十一年前你出生到世上,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情事方歇,陈文港抱住他,许久回神,才突然说:“我爱你。”
霍念生抱着他沉默,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
陈文港贴在他胸口,唇角染着一丝笑意:“怎么,这句话不好听?”
霍念生紧紧把他按着,像要把人揉到骨血里去。重重谜障眼前遮蔽,但有一道白光突然炸开,仿佛带来无穷玄妙的奥秘。他什么也没看清,只是用调侃的腔调开口:“再多说几遍。”
他低头索取他的嘴唇:“多讲几遍才能感觉出来好不好听。”
陈文港唇角勾出点弧度,附在他耳边,又说了一句。
霍念生抬头看他一眼,微笑起来:“不容易。”他感慨自己,“大张旗鼓地献殷勤,又是开船又出海的,真是千辛万苦都不回头,才换来了这句话。”
陈文港胳膊缠着他,先是在笑,他抱着霍念生,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表情又渐渐淡下去。
其实他本身不是个什么在乎爱不爱的人,至少不相信这是能用一张嘴说出来的。在陈文港内心深处其实是自卑的,不管他用多少光环包装自己。他始终不太确信自己是个值得被爱的人,也就没有勇气坦然接受别人的爱。至于主动去爱别人的能力,根本并不及格。
当然,如果对方只是愿意听这句话,看,也没什么拗口的。
这更像一个未了的心愿,他终于讲给了霍念生心里却又杂乱长草,他其实已经不确定这个心愿是属于对方还是自己的执念。最多只能说,有总比没有强吧。
霍念生躺下来,把他抱在胸口:“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陈文港摇摇头,看着他的脸:“没有。我其实很高兴。”
霍念生亲了亲他,发现很多时候,他比自己想象的、比陈文光想象的都更能看透他。
像现在,他本来心里是烫的,又觉得柔软和怜悯:“那是开玩笑的。我也爱你,嗯?”
陈文港若有所思地望回来,霍念生笑笑,突然发力,一把要把他抱起来。
他本能地试图挣扎,霍念生说:“别乱动,抱不住我们两个就要一起摔了。”
陈文港搂着他的脖子安静下来,把重心跟他的叠起来。他还没穿上衣服,霍念生倒还衣着完整,粗粝的布料摩擦着肌肤,一阵羞耻侵袭上来。
霍念生回了船舱,把怀里沉甸甸一个人放到床上。陈文港即刻向外爬去,要下床到洗手间洗漱清理。霍念生忽然欺身而上,抓住他的脚踝:“再说一遍。”
陈文港被他拖回来,犹豫一下,照办了。
霍念生餍足地表扬:“乖。”
第八十六章、
明月当空,船静静地浮在海上,算体会了一把古人“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的意境。
陈文港切了蛋糕,五寸大,小小圆圆的一个,袖珍可爱,上头铺着水果。
本来也不必过了午夜就开,但毕竟是从岸上带过来的,就算在冰箱里放着,时间长了也会一点点融化,还是早点吃了越好。好在也没人在意那么多细节,霍念生点了两根数字蜡烛。
烛光映亮了轮廓柔和的脸。
他问陈文港许了什么愿。
陈文港想了许久:“我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他说这话是微笑着说的。
将要走出大门时他突然想起:“等等。”
回到酒店前台,霍念生看他跟工作人员讲了几句,对方把寄存的百达翡丽拿过来。
拿到手表,陈文港习惯性还想往腕上带,表盘挨到皮肤,才反应过来自己也不干净。何家骏满身秽物,他也难免蹭到,在地上滚了一身土,头发也乱了,难怪酒店人员偷偷地瞟他。
他悄悄挣开霍念生的手,不肯让他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