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707,陈文港把他已经衔泥带沙的鞋脱在门口。
霍念生扔开几个购物袋,一把拉过人拥吻起来。
自动感应灯察觉到有人入侵,一点点试探着照亮客厅。
提前叫过客房服务,浴室里正白雾蒸腾,温泉池似的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滴了佛手柑精油,一股类似橙子和柠檬的淡香。
陈文港把手探进去,热水熨烫着他的皮肤。
胸膛重量从背后靠过来,霍念生伸手,一颗颗解开他的衬衫纽扣。
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慢慢往里摸索,霍念生蹭着他的脖颈,一点点把那件衣服往后扯,袖口的扣子却还系着,结结实实卡住了手腕。陈文港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手已经背了过去。
想起他被困在原地的脚,想起那句“我该走了”,想起那个留不住的人。
心头莫名涌起一股近似恨意的悲伤,手上便不觉越抓越紧。
陈文港不是F1车迷,但看看比赛也没什么所谓。他们到了地方,从入口检票,到了发车区的看台。到的时候许多赛车正在暖胎,轰鸣的引擎此起彼伏。
看台座位是随意选择的,两人一前一后走近,人群疏疏落落,三五成群和朋友落座。
某个被人群包裹的位置,有个男人扭回头,愣了愣,主动走过来,叫了霍念生一声。
那人伸出手,向陈文港自我介绍:“霍振飞。你是念生的朋友?”
陈文港和霍振飞握了握手。
他腰间一紧,一条手臂却慢慢箍上来,霍念生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第七十一章、
霍振飞微微眯了眯眼。
血缘关系很是神奇,他跟霍念生两个,从外型到脾气都大不相同,做这个神色的时候却异常神似。同时他把陈文港收在眼底,只觉那只修长的手和他握了一下,又礼貌地滑了出去。
薄肩细腰,鲜眉亮眼,带了点空谷幽兰似的矜贵气质。不能怨霍念生宝贝似的搂着不放。
“我跟几个朋友来看比赛。周末放松一下。”霍振飞往身后看了一眼,有朋友向他们举了举啤酒,他又看向陈文港,古板的脸上露出个称得上礼貌的笑容,“你们也是?”
“外行人,瞎看凑个热闹。”霍念生挑了挑眉,“不知道这是不是快开始了?”
霍振飞返身回去,拿了自己的啤酒,低头跟熟人交代了几句。陈文港扭过头去看,却见他放弃了原本占好的位置,反而多提了两罐酒踱过来,跟他们两个一起坐在看台边角。
霍念生不咸不淡扯了个笑,给他挪了个位置。
陈文港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霍振飞大方地把啤酒分他们:“F1、F2和F3赛车的区别主要在于技术水平不一样,F1算是跑的最快的赛车,选手也都是经过严格选拔和训练的,基本上能参与F1比赛的选手,都是在F2、F3各种类型的比赛里过五关斩六将的。”他跟陈文港聊天的时候给他科普。
“我还曾经闹过笑话,以为所有方程式赛车都叫F1,跟别人说起来,结果贻笑大方。”
“呵呵,不一样的。看不出来吧,我年轻的时候还想过去当职业赛车手。”霍振飞说,“当然,后来在父母强烈反对下,忍痛放弃了梦想。现在有了太太和孩子,连自己下场开两圈也不敢了。速度和激情是体会了,怕第二天就得闹离婚。”
“家里人肯担心的,关心则乱。”
“我儿子倒是像我,也喜欢车。不过他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我看不会长久。”
指示灯亮起又熄灭,一排赛车同时发车。
霍念生闲闲地灌了口酒,陈文港扭着头跟霍振飞聊天,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他的发丝很软,喜欢用一点发胶抓出型来,打理得一丝不苟,这样显得有精神。霍念生望着赛道笑了笑。
霍念生睨着她“哦”了一声,说了句谢谢。
“虽然陈老师年轻,人其实是很好的,也很稳重。”江晚霞却没走,跟他聊起来,“最开始我山穷水尽没有工作,还是找到了他头上,他给我们娘俩帮了大忙。对了,上次送我女儿回家,也还得谢谢他呢。”
“你还有个女儿?”霍念生说,“哦,我这个记性,我之前来的时候好像见过的。”
“见过的,见过的。就是那个叫彩彩的,在上高中,其实脑子很聪明,就是不肯放在学习上。当然学校也是不行,咱们这个片区的高中,哪有什么好老师,我又不怎么会辅导……”
霍念生耐心听她絮叨,从多年来对女儿怎么操心讲到怎么拜托陈老师多照应。听到最后他才说:“如果是我理解错了,提前说声抱歉。”他垂眸看江晚霞,她有种浮肿的苍白,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霍念生笑了笑:“我以为你真正有兴趣的是我,怎么总缠着陈老师不放?”
江晚霞倒吸一口气,瞪起眼睛,张口结舌,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下课的音乐声突然婉转地响起来,拯救了这一刻。
她扭过头走得很快。
更远处有几台水上摩托,飞鱼似的在海面上弹跳,划出一条条白线。
霍念生牵着陈文港融入这片热闹。
他翻过栏杆,率先跳下半人高的台阶。陈文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旅游鞋,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脱鞋,霍念生已经伸出手。他犹豫一下,跟着跳下去,被霍念生接住了。
两人拉着手往海边行去。
白沙光滑柔软,踩上去绵软如地毯,只是湿漉漉的。海水不停涌上来又退下去,翻涌起洁白晶莹的泡沫。打排球的那群人和遮阳伞都被远远抛在身后,不知走了多久,沙滩上一个人影都没了,倒是礁石越来越密集。人造的娱乐设施没有铺这么远,一般也就没人来这边玩。
霍念生一言不发,只顾走个不停。
陈文港拽着面前那只手,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
他抬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看不到霍念生的表情,恍惚却想起之前的那个梦。
想起他被困在原地的脚,想起那句“我该走了”,想起那个留不住的人。
心头莫名涌起一股近似恨意的悲伤,手上便不觉越抓越紧。
霍念生终于“嘶”了一声,把他拉到前面来,笑道:“你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