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也只是在自说自话:“待会儿麻烦你再等我一下,我要回去写封邮件。”

光头更不可能有意见。

不知道是不是不能吃街边吃食,女人的馄饨一口没动。两个男人各把自己的那碗馄饨吃了,算是吃过晚饭,陈文港又回学校办公室,用电脑给马文和罗素薇写了邮件汇报情况。

他再次出门的时候,天上繁星点点,夏天马上要过去了,空气中可以嗅得出来。

陈文港仰头看漫天星宿,突然感觉到什么,收回目光,校门口对面墙上正靠了个人。

霍念生斜斜地倚着墙,两手抄在裤兜里,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睨着他。

陈文港有些诧异,迎上前去:“你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事?”

霍念生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摸了下他的脸:“突然想你了。”

他垂着眼皮,冷凝的表情更似一樽雕塑,无波无澜的表面下纠缠着一些心思意念。

陈文港无知无觉,欣然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肩上。

学校方面总体还是保守的,只是在阶梯教室中规中矩做的一个对谈,结束后,陈文港跟游盈说笑着下了台,戚同舟迎上来,抱着庆贺花束,犹豫一下,送给了功高劳苦的游盈。

牧清也从台上下来,还是淡淡的样子,谁也不爱搭理,道了个别就要走。

只不过被同学热情拉住:“大家都别走,咱们跟学校申请了聚餐经费的,犒劳一顿再说。”

所有人便浩浩荡荡往校门口而去。

戚同舟也被叫上了,路上往后看了好几眼,放慢脚步,落在后面,拍拍陈文港的肩膀。

他放低声音:“是不是有人尾随我们?”

陈文港停住脚步,也看了一眼:“没关系。是霍念生让他来的。”

戚同舟一惊:“他还找人监视你?”

第六十一章、

陈文港顿了半拍,笑了起来:“没有。”他无奈又好笑地看戚同舟,“你这个脑子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又不是控制狂。”

戚同舟刚刚一瞬间的确脑补过量,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霍念生面上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吧:“那为什么他不靠近,非得鬼鬼祟祟跟在后面?”

陈文港左右看看,告诉他:“那是保全公司的人。”

戚同舟对这个词倒不陌生。

有钱人多少会有点防范措施,他自己家也从那种专业的保全公司雇人专门面向富豪服务的,换个通俗说法就是保镖,常年高薪供养,跟雇主家建立了信任关系就轻易不会换。

但那一般都是在特殊场合才需要,或者专门跟着他爷爷、爸爸或者叔伯的。

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陈文港也突然需要保护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文港只是用宽慰的语气说:“哪会有什么事,是他自己多心。”

非要说的话,霍家现在的情况是有点乱,但再乱也乱不到他一个普通人头上。之前十天半个月霍念生总缠着陈文港,陈文港那时还没发现端倪。然后他一走,就轮到这保镖顶上了。

戚同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派人跟着你,和你讲过没有?”

陈文港顿了顿,只是一笑,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这让戚同舟反应过来:“所以他还不是擅作主张这和监视有什么区别吗?”

饭店到了。这家店就开在校对面小巷子里,物美价廉,是学生聚餐的首选之地。

陈文港温声对他说:“你们先上去点菜吧。”

戚同舟还想劝他:“你真的要想清楚,不要被蒙蔽了眼,有些原则问题是不能妥协的。”

“嗯,我知道。”

游盈跟服务员打过招呼,带着学生们一窝蜂地去了楼上包厢。

陈文港留下来,推开门走出饭店。

那个魁梧高大的保镖知道他发现了,一步步走过来,客气地低了低头:“陈先生。”

陈文港也很客气,伸出手:“你好,怎么称呼?”

对方愣了一下,右手跟他交握,指腹上有厚实的老茧:“我姓康,康明,或者您叫我绰号‘光头’就行。”这人确实有个标志性的光脑壳,以至于陈文港对他印象深刻。

前世这是跟过霍念生的保镖之一,偶尔被派来跟着陈文港,但两人没怎么说过话。

光头说:“很抱歉没提前知会您,霍先生让我尽量不要打扰您的正常生活。”

陈文港笑了笑,问他:“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们还要在上面聚一会儿,但今天不是我请,也不方便叫你一起,麻烦你在楼下单独吃可以吗?我走的时候会叫你。”

陈文港颔首:“你知道她们很多都是有病才被遗弃的,什么样的病都有,有些是先天性的,有些本来就不可能治愈。有时候干这行,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这种分别总会有的。”

霍念生把下巴压在他肩上:“那你呢?伤心吗?”

陈文港说:“我只是比他见得多一点。”

霍念生揽住他的肩膀,没接这个话茬。展馆里的人很多,来来去去,看的买的都有,一撮孩子嘁嘁喳喳在游戏区跑来跑去。头顶空调呼呼作响,但不够凉快,有个胖子依然鼻尖全是细密的汗光。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瞪着眼,回头看了一眼,霍念生跟他对了一下视线。

他缩了缩脖子,等着追上来的老婆孩子,像发现新大陆一眼咕哝了几句什么。

做老婆的也回头偷看一眼,摇摇头,然后牵起孩子,一家人往玩具区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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