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文港想了想也没什么更好的意见,“走吧。”
霍念生带他就近找了家餐厅,点了清淡的上菜快的几样,两人用过便往郑家而去。
陈文港在车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听见霍念生关掉交通广播。
这条去郑家的路,霍念生已十分熟练,到了附近,他突然扭头看向副驾,陈文港却其实没睡,仍然半睁着眼。霍念生挑了挑眉问他:“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困得厉害,反而睡不着。”陈文港打个哈欠,这会儿也开始头疼了。
“那就到床上再好好躺躺。”霍念生说,“放松一下,听听音乐。”
“好。”陈文港心不在焉答应了,突然问,“那个货车司机还在抢救?”
霍念生想起郑宝秋的话,斟酌了一下“不确定。我回去问问再告诉你。”
隔行如隔山,做地产开发他是不懂的,他了解的范围就是老城区他住过的和走过的地界。这附近没有大型商超,有的是大大小小的街市,新鲜蔬菜,活鸡活鱼,餐饮老字号,泛着一股带腥的市井味,每一家招牌掉漆的老店后面可能都有传统,李红琼就是看中了这个情怀。
吃饭是李红琼请的客,但陈文港定的地方,带她去一家炸乳鸽的二十年老店。从头到尾都是随意在聊天,吃到尾声的时候,李红琼擦擦手,想起什么,顺道又向他打听了一声牧清。
陈文港只是揶揄:“June小姐又想亲自调查他?”
李红琼向他道歉:“之前的行为我有不妥当的地方,以后不会再有了。至于打听他,是有别的原因,他们想跟美术廊合作,我毕竟有股份在里面的,想了解一下合作对象无可厚非。霍念生蹙起眉头,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进行了一场爆破,次第坍塌。
似曾相识的眩晕感攫取了他,像无数尖锐的钢针扎进颅骨他不知道刚刚郑玉成是怎么宿醉头疼的,现在换成他脑中有根大血管开始突突跳了。霍念生没有去管这些,一步三阶,两下便跨上来。陈文港仍然注视着他,直到霍念生站到他面前。
陈文港张了张嘴,来不及再说什么,口中衔住了两根手指。
第五十一章、
霍念生一边说,一边伸长手臂,打开前排扶手箱,摸了半天,凭印象摸出一只未拆封的唇膏。
依稀是助理Amanda八百年前落在车上的赠品,这车霍念生不常开,顺手塞进去也就忘了。到现在估计已经过期,但还是可以用。陈文港闭上了眼,侧过脸去,又被拽起来,伏在霍念生肩上,面上逼出一层羞耻的薄红。他像一只垂死的蝴蝶,无助地被钉成任由观赏的标本。
霍念生在他耳边“嘘”了一声:“别怕,有防窥膜,没人看见。”
为了让他接受,以往霍念生总有几分取悦的意思,今天则是不一样的意味。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动作不是爱抚,说是摆弄更合适。眼前阵阵泛白,晕眩中陈文港看见他目光。
冷静得像在把玩一件昂贵的珠宝。
临近晌午,太阳终于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球,将鹅卵石铺的路面直射得几乎反光。
车窗外酷热的空气几乎成了肉眼可见的热浪,幸而车里冷气绵延未断,铺下一片清凉。
陈文港头靠在霍念生颈窝,额头上却仍一层汗,脸色倦乏得白生生的,眼圈却是青黑。
看他这样,霍念生忽然生出一丝近似后悔的情绪。
但又说不出,低头亲亲他:“还好吗?”
陈文港低声指使:“林伯让我把家里钥匙捎回去,我忘了带,你帮我拿一下。”
霍念生知这是托词,把车钥匙留给他,还是依言下车而去。
陈文港慢吞吞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床笫之事他向来配合霍念生,偶尔有些过分的花样也不拒绝,然而突然被这样对待,不免觉得难堪。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打开门,立时一片热浪扑面,让人不想出去。
说罢,却对上一双幽幽的琥珀色眸子。
然后陈文港却没忍住打个了哈欠:“你是郑家的少爷,实在没必要在一个坎上过不去。”
良久,郑玉成深深呼出一口气:“知道了。我这样车轱辘话来回说……也挺没意思的。”
却保持着那个动作没动。
或者是不想动,他现在精神也好不哪去,宿醉醒来,得知发生了这么多事,郑玉成的脑袋突突地跳着疼,像有人拿着小锤不停地敲,以至于恨不得有人痛快给它一击算了。
“对了,不过昨天你们一起喝酒,是尤安平给我打电话让我接你。”陈文港想了想告知他,“后来王叔还去跟他们确认了你的行踪,你还是给别人回个电话报平安。”
“他给你打电话了?”郑玉成那时候是断片的,“他怎么说的?”
陈文港却没直接回答,摸索着手机边缘,望着他,似乎思量什么。
郑玉成不明所以,只是凭直觉体悟到,即将到来的是一个审判的瞬间。
其实也不是那么要紧的事。陈文港盯着他,终于慢慢出了口气。
以防搞错地址,昨天尤安平大着舌头报酒吧名的时候他点了下通话录音
“……我说你怎么辜负了老郑,让他喝成这样……”
“他对你怎么样,你该心里有数,够白眼狼的……”
郑玉成脸色变了几次,讷讷辩解:“你也知道,尤安平他们那几个人说话就是这样的,不积口德。你别放在心上……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他是喝多了说胡话。”
陈文港慢吞吞地说:“可能我一天一夜没睡,现在脑子不太清醒,所以说什么你不用当真。只是这么多年了……你的一个一个朋友,到底是说胡话,还是只是看不起我?”
郑玉成哑然失声,拧着眉头,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嗯。”
“这次又换林伯出了车祸,差点有大事,他肯定不开心。总之不提就是了。”
霍念生顿了顿,挂了电话,转身往回走。
但陈文港不在车里。
空荡荡的停车场让霍念生猛然心脏狠跳几拍,顶着日头,从最近的树荫下开始找。
总归不会有人那么傻,还留在太阳底下暴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