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男人各有任务,廖筠趁这功夫去洗了澡,换了身居家的衣服出来,正敷着面膜跟甜喜打电话。

甜喜随口闲聊:“哥哥还在公司忙,又让小方哥哥把廖大爷接回来了。”

廖筠问她:“你现在在哪呢?”

“在小方哥哥车上,他要带我去买点心。”

“早知道让你来我这了,”廖筠笑着来到阿杨身边,用牙签戳了一块苹果吃,语气温柔得就像在哄孩子,“我表姐今天回来了,我想着请她吃个饭,家里可多好吃的呢。”

甜喜来了兴致:“真的?那我现在过去?”

刚说完,廖筠听见那边方翳明提醒:“贺召让你回家,是你自己答应的啊,可别这时候反悔,你哥生气了我不管。”

于是甜喜郁闷地哼了一声:“盈盈姐姐,我不能去你那里了,今天我哥和我男朋友一起送我去上学,他们两个相处好像不太愉快,所以我答应哥哥今晚要回家的。”

廖筠忍不住笑出声:“什么?他们俩一起送你上学?没闹出什么事吧。廖满满那个话痨,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在群里说。”

“满爷今天有点忙,应该没时间玩手机。你放心,没什么事的,哥哥人很好,男朋友也很好,他们可能只是不太熟,不了解对方。”

廖筠失笑摇头:“你呀,还是听姐姐一句劝,少让你那男朋友在贺召跟前晃悠了,回头再把贺召气出点毛病来。”

甜喜不解:“为什么?哥哥之前还说……”

耳边一阵震动,廖筠突然接到了莫寻的电话。莫寻平时汇报工作很少打电话,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廖筠道:“等一下啊,阿甜,我先接个电话,回头再跟你聊。”

“好,你忙吧,我要去买点心了,下次去找你玩。”

廖筠特别喜欢甜妹,只要跟妹妹聊过天,心里总是一片软乎乎的,心情也会变好,笑着告别,接起莫寻的电话,语调格外的轻快:“怎么突然打电话,接到外甥女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好像在奔跑。

廖筠直觉不太对,下一秒果然听见莫寻沉声说:“廖总,出事了。我在辅导班门口等凌云,等了半天不见人,其他小孩都走光了,我赶紧进去一问,老师竟然说凌云今天刚来就被爸爸接走了。”

廖筠脸色顿冷:“杨博闻?把凌云接哪儿去了?你找到他们了?”

阿杨手里动作顿住,抬起凌厉的眸子观察着廖筠的神情,一副随时待命的意思。

莫寻边跑边说:“刚才看到了,我还在追。他应该是接到凌云之后没走,一直藏在附近,想等任经理露面,没想到来接的人是我。”

混蛋。

一想到小外甥女被任拂晓那个该死的前夫带走,害怕地躲了这么久,廖筠想撕了那人的心都有了,声音染上一抹低沉的怒意:“报警,让那个死人,连带着辅导班的老师,一个都别跑。我马上到。”

廖筠衣服都没空换,把牙签一扔,风风火火地穿着拖鞋就往外走,“砰”地打开门,脚步声踩得咚咚响,人已经没了影。

阿杨眼疾手快放下了水果和刀,利落地甩掉围裙要跟上去。

慕邵凡匆匆忙忙跑出来,拦住他:“杨哥,出什么事了?我能一起去吗?”

阿杨没法做决定,只能说:“随你。”

原本温馨热闹的家瞬间冷清,两个保镖面面相觑,默默地接着做饭。

任拂晓是廖筠大姨家的独生女,比她大四岁,当初读大学期间意外怀孕,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休学,七个月的时候就匆匆忙忙结婚了。

没要彩礼,没办婚礼,连孩子都生在出租屋的一个小单间。

结婚对象是她初中同桌,叫杨博闻,学生时代成绩一直很好,很受老师同学欢迎,是个男神一样的人物。但耐不住家穷志短,眼比天高,一直以男人要趁年轻打拼事业为由,不仅没买房没买车,还不让任拂晓重归学业,也不让她出去工作,不断地对她进行身心压榨。

孩子夏天热得起痱子,没钱买爽身粉,唯一的落地风扇还得吹着杨博闻,以免影响他打游戏的发挥。冬天冷得屁丨股丨蛋青紫,包着好几层衣服臃肿沉重到翻身困难,又冷又难受,经常哭到嗓子哑,被合租的室友天天敲门大骂。

任拂晓就在那样令人窒息的环境里当了几年家庭主妇,眼看着孩子该上幼儿园了,杨博闻还是整天喝酒,打游戏,拿着那高贵的4500块工资,出门当孙子,在家当皇帝。

而他们的皇宫,除了一张双人床,一个简陋布衣柜,就只有他那台打游戏的电脑最昂贵。

任拂晓不是没哭没闹过,杨博闻起初还演一演深情人设,画个大饼,说点空洞的白日梦话。

后来干脆不装了,直接告诉她:“你老公就是这种人,没本事,没家庭,没父母支撑!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既然这么势利拜金,那你当初跟我干什么?是我求你给我生孩子的?你他妈出去赚过一毛钱吗?你知道现在社会什么就业形势,大环境有多难吗?就知道撇个腿要钱,要要要,要你妈的,你怎么不去问你妈要?你亲妈都不管你这种赔钱货,我该你的啊?再哭就他妈滚!”

第21章

任拂晓结婚的时候是做着梦的,像很多向往爱情的小女孩一样,误以为自己有一双慧眼,能挑中一个不平凡的男人。却没想过现实社会的基本盘,优秀的男人能占几成。

更别说优秀这个词,本身在男女身上就那么双标。

男人从小连尿得远都有人夸,长大后不抽烟不喝酒就是顶好的男宝了,可是从没有谁用不抽烟不喝酒去夸赞一个女人。男人向来以征服女人为傲,女人却因为多谈过几个男朋友为耻。在这样癫狂的男女氛围中,盲目地去爱一个男人,绝大多数时候,和赴死无异。

孩子和婚姻不出所料地捆绑了任拂晓,没有学历和事业支撑更是摧毁了她的底气,杨博闻终究像这世上千千万万亿亿个平庸无能的男人一样,一事无成,且辜负了她的爱。

按照廖筠的说法,如果人生有质检关卡,像杨博闻这样的货色,早就应该被贴上废品标签,立即销毁了。

离婚的事杨博闻不配合,拖拖拉拉两三年,去年才在廖筠的插手之下终于正式离成。为了让任拂晓尽早独立,廖筠让她去公司当销售文员,最底层的职位,负责销售手下的所有杂事。

钱少事多,没人照应,廖筠更不可能给她走后门。

她脱离社会太久,起初什么都做不好,经常因为出错,一边加班到深夜一边抹泪,看着女儿的照片,无数次想辞职回家大哭一场。

直到第一笔订单协助完成的那天,她转正了。

廖筠请她吃了顿饭,送了她一份礼物,一块价值两万多块的商务手表和她即将得到的提成金额一样。

那时廖筠告诉她:“你的工资已经比杨博闻多了,虽然不稳定,但这足以说明你的能力,你能创造的价值,并不逊色于他。而你之前却用你最宝贵的时间,放弃了学业,去给他生儿育女洗衣做饭,甚至还想做一辈子。我没说女人不能做这些,可你明白那不是时候,对象也搞错了。

“男人根本不是不懂你的作用,他只是怕你也懂。你们俩读的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你们俩都是会喘气的健全人。他怕你知道你也很优秀,你也很能干,他怕你知道你没有他只会过得更好。想想,任拂晓,你那几年蒙在所谓的爱情里面,冤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