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可能想到苏景时那个奇葩,竟然当晚就把话添油加醋地告诉他了,自然也没有察觉他有什么异常。

外面阴天,待会儿可能会下雨。棠棠在院里晾了工作服和围裙,其中就有被廖筠和邵敏弄脏的,廖筠懒得动,邵敏便自觉地去帮忙收衣服。

廖筠正想趁着没人,把自己的身份赶紧告诉棠棠,结果这时突然来了两位男性客人,喝得醉醺醺的,一进门就在那推推搡搡,说要请对方喝咖啡。

其中一个醉得站不稳,坐倒在吧台旁,另一个点了咖啡,付款的时候摇摇晃晃,半天也没调出付款码,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磨叽。

棠棠已经把咖啡做好了,打包完毕,好心伸出手帮忙指引:“客人,您点一下这里就可以付款了。”

“哦,”客人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猝不及防地顺着棠棠的手往上摸了一把,贱兮兮地笑着说,“穿这么骚,玩制丨服诱丨惑啊。”

棠棠被吓得连忙抽回手,撞倒了咖啡:“你说什么呢!”

廖筠被这动静惊扰得回头,只看见那客人油腻的脸上醉得发红,竟然臭熏熏地朝棠棠伸出了咸猪手。她反应很快,根本来不及多想,抄起手边的玻璃壶快步上前,“哐啷”砸碎在了对方的头上,制止了对方的进一步行为。

客人一下子酒醒了,血珠从额头上滚落,另一个客人也闻声爬了起来。

棠棠赶紧跑到廖筠身后求救:“他刚才摸我!他耍流氓!变态!”

客人大怒,指着她们俩骂:“放屁!你自己穿这么短的裙子发丨骚丨怪谁?谁摸你了?你他妈的……”

“哐啷!”

廖筠又抄起一个小玻璃瓶砸了过去,碎裂在对方的脸上。

她淡淡地望着这位已经头破血流的客人,声音冰冷而不悦:“继续,没爹养的货色,再骂一句让我听听。”

另一个客人拉住同伴:“你干什么了?怎么回事?不是买咖啡吗?……”得不到回应,不管不顾地指着廖筠,“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打人啊,都流血了,你们是黑店吧,我要投诉你们!快叫120!”

廖筠掂了掂手里残破的玻璃碎片,挡在棠棠身前:“手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剁掉,嘴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撕掉,唯独打120,我不会啊,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我不识数啊,怎么办?”

“操!”满头流血的那位客人扶着吧台,胡乱抓起台面上的东西就要往廖筠身上扔。

廖筠正要狠狠反击,收好衣服的邵敏急急忙忙从后门进来,及时将她拦住:“廖筠!”

扔过来的东西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廖筠正在气头上,丝毫不领情,眼神不善地瞪他:“滚开!你敢管我?”

邵敏低声提醒:“……你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吗?”

廖筠嗤笑,火气上来看谁都不顺眼,自然觉得这劝架的理由站不住脚:“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拉偏架?我不暴露,那你去动手啊,就算你把他弄废了,我有钱给你赔。”

邵敏不知道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既然廖筠生气了,他也不需要知道所谓的对错是非。

即便廖筠不信任他,他也永远是最忠诚护主的狗,是最凶恶野性的狼,有了主人这一句话,他扭头便把那个客人给一脚踹倒在地,抓起手边的椅子往那人身上狠狠一砸,巨大的声响之下,连椅子腿都给砸得断裂,简直是要下死手。

他攥着那人的衣领把人轻轻松松地丢到了门外去,回过头来,又抓住了另一个看呆的客人。

廖筠不想理他们。棠棠被吓到了,一直在水槽旁干呕,她赶忙上前去拍拍她的后背:“棠棠……”

棠棠连连摆手:“我想吐,我感觉特恶心……”

廖筠心疼地问:“要不喝点果汁?”

“不行,我现在就想吐,”棠棠直摇头,哽咽着哭腔,扯了扯自己的工作服,“我这不是最普通的衣服裤子吗,这是围裙啊,怎么就成短裙了?我还戴着帽子,也没化妆,我怎么招他了?”

廖筠搂着她,轻拍着安抚:“别难受了,我刚才都看到了,不是你的问题。有的男的看见汽车排气管都能发丨情,那难道是排气管勾引他么?你别管他怎么说,他犯贱跟你穿什么衣服,有什么打扮,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是觉得你是女的,觉得你好欺负,故意耍酒疯罢了。你看,现在他知道你不好欺负了,我帮你教训他了,乖,不要往自己身上胡思乱想。”

棠棠反应特别大,越是冷静下来越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越是难受得反胃。

其实很多女生心理会下意识排斥男性,就是因为女性生活的环境中,随处可见这种脑子里长着屌满大街发丨情的烂货,自己做了错事,第一时间不是道歉或是悔恨,而是立刻空口捏造谣言指责受害者,在原本伤害的基础上再犯一次贱。

廖筠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帮她请了假,本想陪她出去走走,但是她情绪不佳,拒绝了。

棠棠离开后,廖筠独自坐在咖啡店,保镖正在旁边收拾一地的狼藉。她看着被棠棠嫌弃地脱下来的衣服,心里并没有代班的兴趣,只是坐在这,也不关门。

很快,邵敏回来了,走到廖筠跟前很乖巧地汇报:“阿杨叫了救护车。”

廖筠看他一眼,他的白衣服上有溅落的血,应该不是他的:“你说你们男的到底是个什么物种,怎么就有这么多恶心的东西混在里面,碰见一次能恶心半天。”

邵敏没说话,又走近了些,拉起她的手。

她不知道他要干嘛,眼看着他拿出了一份创可贴,小心地贴住了她手上被玻璃划破的小伤口。不深,只是出了点血,廖筠自己都没注意到。

“我也觉得他们糟糕透了。”

他突然沉闷地开口,但这话并没有说完,而是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下一句要是能杀了他们就好了。

就像杀掉卢斯言那样,这种危险的货色全死了不就好了么。

廖筠不知道他偏激的想法,只觉得心里有些柔软,忽然想起他们抓住任拂晓的前夫杨博闻的那天,她其实迁怒了他不少,他有些茫然,也有些委屈,但他并没有辩驳,只是很可怜地希望她不要因为讨厌别人而讨厌他。

像他这种过于敏感细腻的性格,作为一个男人能做到要脸有素质地活着,应该会很累吧,偏偏她不怎么心疼人,很多时候并不在乎他的感受。

廖筠难得主动关心:“你受伤了吗?”

他可怜巴巴地抬起眸子看向她:“没有,出去之后阿杨就把人弄走了,我没再动手。”

“蛮凶的啊你,好像这是第一次看你打人。以前我以为你是柔弱可怜小白花,总担心你被别人欺负,现在想想,从你跟骆刚旺打架进派出所的那一次,就应该怀疑你。”

邵敏把她手背上最后一个小伤口贴好,沉默了片刻,始终没有放开她,只有语调越来越低:“我知道你讨厌我,也能理解你的讨厌。从WRing开始我就一直在骗你,你喜欢的样子是我装出来的,你不喜欢的我却是真实的。”

“嗯,这倒是。Selene曾经形容你,闷骚,气人,冷冰冰。现在看来,她说的没错,你的本性还真是这样。”

邵敏眸光轻颤,手指微微抖了一下,立刻收了回去,有些闪躲想逃的意思。

“不过你啊,”廖筠主动抓住他的指尖,“当初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就算最后记起了一切,冒着生命危险,首先想的竟然是让邵颜来帮你解释误会。如果你现在还像以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