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下面是一段沙龙现场的视频。
妈妈点开来?一看,是官网上看过照片的那位刘教授,正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侃侃而谈。
这个场地?像宫殿一样富贵又雅致, 视频中的人们虽然依然衣着前?卫,但已经没了?照片上那种?群魔乱舞的感觉。尤其是刘教授那二郎腿一翘,嘴里滔滔不绝,而那些外国人们或点头, 或皱眉,或思索, 明显是真能听懂。
妈妈:【好的,你先忙(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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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茗视频中的场地?就是“宫殿”的一楼大?厅,实际上这里还弥漫着茶歇的香气?,只不过她录不进视频里。
经过这两天的“磨耳朵”,她已经渐渐能从长篇大?论中抠出一些自己知道的单词,但是理解整句话的意思还是不可能。她试着搞了?个同?声传译软件,不过也不是很好用,至此她才?知道原来?这里头很多人的英语说得也不是很标准。
但刘教授说的话基本是能翻译个大?差不差的:【不不不,我认为艺术作品的表达就只是表达,没有什么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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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一位白人艺术家接了?句什么,然后刘教授便应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表达我的观点,是因为我有观点,不说我会难受,仅此而已。我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甚至可能过了?几年我自己就会推翻我的观点观点永恒不变的那不是艺术家,是思想家。】
这时又有能被顺利翻译的声音开口:【还有观点永远正确的,那是政治家。】
大?厅里传来?一阵笑?声,不过朱茗没get到笑?点。
刘教授也笑?了?笑?,手上做着外放的肢体动作,看得出她现在很放松:【如果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就是正确,那确实是这样的。】
另一位戴着粉色眼镜涂白色口红的黑人姑娘接道:【而艺术致力于让少数人也获得尊严。如果政治家是敏锐的人,艺术从业者则是敏感的人。但被误解总是表达者的宿命,为少数发声容易被理解为想要?侵占多数的利益。这是很让人挫败,可如果有一天我放弃表达了?,那我还搞什么艺术呢?】
后面一个人说的话没能全部翻译出来?,朱茗只听出有个单词是“错误的”。
好在刘教授很快为他的话进一步解释:【或者说,不是被认为是错误,而是被认为另类、小众。可这实际上就是我们在做的事,展示一些边缘人的生活,为一些说不了?话的人说话。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那么回事儿艺术做不了?太多,它就只是表达,想用艺术改变什么那可太奢望了?。】
听起来?是很丧气?的话,但大?家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有人补充道:【也可以说是“提出问题”。我们展示“无声者”的存在,实际上是提出,是提醒,是让人正视多数以外还有少数。至于“解决问题”我们不负责解决问题,那是政治家的事。】
大?厅里又是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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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刘教授参与的讨论是朱茗听得最顺畅的一段了?,其他都断断续续,好在她对这样的情形已经很习惯了?一堂课只能听懂10%不是很正常嘛。
到了?午餐时间,朱茗早已饥肠辘辘,于是跟着刘教授去二楼餐厅吃饭。
朱茗本来就是个喜欢新鲜玩意的人,平时最不爱吃的就是大?米饭,喜欢吃妈妈口中的“乱七八糟东西”,所以这边食物里的新奇味道她还挺爱吃的并?不是吃得惯,恰好是因为吃不惯才?喜欢。
所以看她这吃嘛嘛香的样子,刘教授甚感欣慰。
至于朱茗的照片在网上流传的事,其实刘教授早上就看到了?,但她当时着急出门没细看,只知道朱茗有个本身就做得不错的账号,发出这组照片后很快就爆了?。
她还调侃了?一句:“想不到你还是个小网红啊。”
到这时候吃着饭再看,却发现事情和之前?想的不太一样:“你这个号的事好像还挺复杂,是画了?什么热点事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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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七千公?里外,兄弟二人又度过了?忙碌的一天。
林禹成从没见?过陈盛这个样子。他这兄弟自诩聪明人,而聪明人总是气?定神闲的,哪怕是成年后,每次被眼镜蛇那帮人欺凌时,陈盛总是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是的,他觉得那是欺凌,但陈盛似乎不觉得。他总说这点小事有什么,韩信还能忍胯|下之辱呢,关?系处好了?是能换来?真金白银的,归根究底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这个论调林禹成不能苟同?,因为他觉得韩信是真的牛。人家能忍胯|下之辱,是因为人家真不觉得屈辱,人家无所谓,人家就不跟泼皮无赖一般见?识。
这个功底林禹成反正是没有,谁要?是这么对他他能气?炸。
也就是因为他周身辐射着一种?“谁碰谁死”的气?息,再加上他爸是圈内老人,他自己又基本掌了?家,所以那些二世?祖们不管小时候被没被他揍过,都总要?给他三分面。
相较之下陈盛气?质文弱,长相也没什么杀伤力,对于这个圈子来?说是外来?人,又一直还是学生身份。有时候林禹成甚至觉得,那些人就是因为不敢直接给他难堪,才?t?老在聚餐时当着他的面儿给陈盛点气?受。
那林禹成也没别的办法陈盛自己不中用,明明能感受到恶意还嘻嘻哈哈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还觉得自己特?会说话,话说得贼漂亮,那他能怎么着?
从第一次被陈盛拉着去参加发小聚餐,林禹成便震惊于那些人对待他的态度,几次想发作都被陈盛使眼色压住了?。
到散场出来?,二人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林禹成话说得很难听,他说“自己愿意当狗不要?拉我一起”。
陈盛也恼了?,他面对林禹成时的疯劲儿只要?能拿出半分在发小聚餐上,估计也就没人敢招惹他了?:“你以为做生意是单枪匹马的事?你不混圈连什么时候集体涨价、什么时候集体降价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搞死你有多容易!知道年初我爸谈下来?的那单生意吗?就是我在这种?你所谓的‘没用的’场合听说的,要?不是我提醒我爸根本捡不了?这个漏!还有你之前?被坑的那次,酸爽吗?只要?你在眼镜蛇的圈子里,只要?你让人知道你在佘家有朋友有人脉,我告诉你根本没敢那样搞你的!算我求你行吗哥,你再来?几次,你信我你一定能尝到甜头的!”
该说不说林禹成之所以跟这个圈子还一直保留联系,是因为陈盛说的甜头他确实吃到了?。包括学习了?陈盛那套处事方式之后,他也确实越来?越被认为是成熟稳重、少年老成。他甚至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以一个相对稳定的身份去交流信息、资源互换。
但这不耽误他一直想离开,因为那伙人为了?恶心他,每次放过陈盛时总用一种?“打狗也要?看主人”的眼神看看他。
林禹成到底不是个朋友被怎么对待都能忍的人。
每当这时,看到陈盛那不经意间没有管理好的表情,林禹成就知道他压根不是韩信。
他是能感觉到屈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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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林禹成快干不动了?,谈生意对他而言本来?就是消耗,他压根不喜欢搞这个。但是在已经一天两场饭局的情况下,陈盛还不满意:“不行,太慢了?,你打算全指望我吗?顺风局挖单子你都只挖过来?两单?”
林禹成那火一下子就冲脑袋顶上了?:“陈盛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几个我啊?昨晚跟今天中午排满了?,今晚的还没谈,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想让我死吗?”
“大?哥你是真不急啊,这波热度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不把眼镜蛇的所有单搞过来?根本整不垮他那分公?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单一单谈?他们现在都着急找接盘,签单容易的很,你一场多请两家不就完事儿了?吗?”
“你非得搞垮他那分公?司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