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老熟人
再见到文隽安,是在一次集中考察学习时。
周知运气好,到花园社区不到两年的时间赶上了换届,由于此前的经历,让她在办事处书记和主任那里都留下了些印象,又因为在干部年轻化的队伍中,她是足够年轻的那个,因此,她顺利成为了花园社区副书记。
在副书记这个岗位又历练了两年,在任书记孙莉玲基层服务期满,前往办事处任新职务,周知就这么顺理成章成为了花园社区的书记。
在整个临城路办事处里,还没有出过像周知这么年轻的社区书记,因此,遇见区里有组织什么集中学习的活动,她总是无条件被报名参加的那个。
原山村位于肇宁县,曾经一度是重点贫困地区的重点贫困村,国家以及地方政府的帮扶政策的没少往这里倾斜,但接连换了几任驻村第一书记,都没有带动原山村真正实现整村脱贫。
直到三年前,自愿从市直机关下派成为驻村第一书记的文隽安带着原山村的村民们,闯出了一条脱贫致富的道路。
同样作为基层社区组织,虽然有着城市社区和农村社区的区别,但可学习和借鉴的东西却很多,因此区里专门组织周知他们大约有二十个社区的社区书记,前来实地参观学习。
周知一早就直到原山村的驻村第一书记是文隽安,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联系,这次再遇见,周知竟还有些期待。
当然这些她都没和周杨说,毕竟以这人年纪越大戏瘾越大的状态来说,和周杨说了,无异于给自己找事。
不过周知最终还是没忍住“犯贱”一下,她坐在多功能会议室里,随手拍了一张文隽安站在讲台上做报告的照片,发给了周杨。
「瞧我看见谁了。」
信息发了过去,过了好一阵,也没见对方回复。
周知收起手机,又歪着头听台上的人讲了起来。
在两人结婚的第二年,周杨就又被调回了分局刑侦队,由于表现突出,去年又被调到了市局。
在分局的时候干起活来都是没日没夜,调去了市局肩上的任务和担子只会更重。
所以周杨不回自己消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忙得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文隽安的发言时间不算太长,结束时恰巧已经是午饭时间,众人一起吃了顿简餐,便各自回到房间午休。
周知来这一趟并不是当天来当天回,区里特地安排了两晚在当地住宿,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加深入了解原山村的变化,以及原山村在这期间是怎么做的。
下午文隽安作为驻村第一书记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陪同周知他们参观的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小姑娘。
一路上周知和小姑娘聊了几句,得知对方是大学毕业返乡的大学生村官,对建设家乡有着极大的热忱。
“安哥真是一个很好的人,两年前我还没毕业的时候,那会儿上到大三,家里实在没钱,虽然有国家助学金以及奖学金什么的补助,但是对于我家当时的情况而言,能解决我上学和生存的问题,但解决不了我们家生存的问题。”
“后来安哥了解到了我们家的情况,自掏腰包,支持我一定要把书读完,所以一毕业我就回来了,把家乡建设好,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让村子里更多的孩子能读上书,比什么都重要。”
女孩一口一个安哥叫着亲切,再加上对方有些泛红的脸颊,周知差点都想打趣对方是不是对他们这个第一书记有点什么意思。
“后来真做了大学生村官,才发现其实平日里一些很正常的工作有时也不那么好展开,有一次我问安哥,问他为什么决定从市直机关来我们这穷山沟沟里,安哥说之前他有一个朋友就是在这种基层工作,那会儿他不明白基层工作的价值意义,所以就主动请缨过来了。”
周知刚才还想着打趣小姑娘,这会儿听对方这么一讲,就又有些自恋上身,想着文隽安所说的这个朋友会不会就是自己。
在原山村走走停停参观了一下午,晚上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原山村村委特地安排了些活动项目,增进大家之间的互动。
周知是最怕搞什么团建和集体活动的人,好在来的这么多社区书记之间,不缺少外向,喜欢参加活动的人,她在其中混了一会儿,就找了个角落,偷偷缩在了这里。
她先打开手机看了看,除了工作群里的几条消息外,还有亲爹亲妈发来的让她在外注意保暖的消息。
五月底的天气,白天室外温度 30 度朝上,哪里需要什么保暖。
周知将未读的微信挨个点了一遍,唯独没见有周杨的回复。
“忙死你得了。”
周知小声嘟囔着,却不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忙什么呢?”
虽然分手已经很多年,感情早已是过往云烟,但文隽安的声音周知还是能精准的一耳朵就能听出来。
“没忙什么,有工作微信我看一下。”
周知熄灭手机屏幕,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今天白天就看见你了,本来想抽空跟你打个招呼,没想到一直到现在才有合适的机会。”
“你这几年挺好的么,短短三年就让原山村脱贫摘帽了,以后回去了前途无量啊。”
周知工作了这么多年,深知像文隽安这种下派做出成绩的,再回到市直机关绝对能得到提拔。
“你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本来打算来的时候也没想以后的事情。”
文隽安在周知身边找了个空位坐下,接着说道:“那时候你不是因为我对基层工作的种种看法批评过我吗?后来我想了好一阵,恰巧遇见要下派驻村书记的事情,我就想,那我就来切实感受一番,顺便纠正一下我的错误想法吧。”
“其实你的想法也不算完全有问题喽,毕竟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
时隔这么多年,周知也不再纠结文隽安当年对她和这份工作的种种看法,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上几句。
“听说你结婚了?现在过的还挺不错吧。”
“还行吧,日子么,不就是鸡飞狗跳的。”
“你丈夫是那会儿那个警察吧?”
“是,你记性还挺好的。”
“这种事情我记性怎么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