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往后抹了把头发,才把一张憔悴苍白的脸完全露出来。
她从?口袋里拿出猫罐头启开,倒在随身带的塑料盘子里,推过去给阿照和月月,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带着?哭腔碎碎念道?:“听说?拜托流浪猫能尽快找到丢了的猫,拜托拜托,这是我的小?猫来哦,如果你们看见?了它,能不能麻烦把它,把它带回来……呜呜呜……求求你们了……”
说?着?她拿出口袋里的一只木天蓼老鼠,分别递给阿照和月月闻一闻:“这是它最爱的老鼠,上面还有它的味道?,麻烦大家如今见?到它,求求,求求把它带回来吧……”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泣不成声,她蹲在地上捂着?脸哇哇痛哭:“来哦,来哦,没有你妈妈可怎么活啊!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家?在外面饿不饿冷不冷,有没有别的小?猫小?狗欺负你啊?你那?么笨那?么胖,还剪了指甲,怎么活啊?”
月月看着?她,想起来自己的人?类妈妈,心中十分难受,忍不住上前蹭蹭她,表示安慰。
女人?抱着?月月的脖子哭声更大了。
直到小?三花的毛都快被眼泪浸湿了,女人?才缓缓起身,迈动着?僵硬的脚步艰难回家。
那?只木天蓼老鼠,阿照和月月闻了又闻,都没在小?区闻到同样?的味道?,恐怕那?只叫来哦的小?猫早就不在小?区里了。
她看起来真伤心,我们能不能帮帮她?
月月的话音刚落,草丛里一只瘸腿的独眼老猫跳出来,直奔猫罐头,吃得?呼噜呼噜吵死个人?,阿照刚想上前去打它,就被月月拦住了,它舔舔阿照的脖子:算了,让它吃吧。
流浪猫在外面生存是很艰难的,尤其像这残疾猫,吃了上顿没下顿,很容易饿死街头,它和阿照都是健全的小?猫,找食物比这只老猫容易多?了。
老猫看起来贪婪,实际上还挺有规矩,罐头就吃了一半,还是从?右往左吃的,剩下一半干干净净,连口水都没沾上,它意犹未尽,却还是克制住了食欲,声音苍老沙哑地向小?三花开口:谢谢你,像你这样?好心的流浪猫不多?了。
它又转向奶牛猫道?:你真是我见?过精神最正常的奶牛猫了。
阿照:……
这算什么夸奖?
接着?,瘸腿老猫又道?:半个月前,来哦的主人?家中失窃,来哦在惊慌中逃出家门,再也没回来过。其实我们都该知道?,它大概已经死了,不过来哦的主人?一直没有放弃,整个十二区的猫几乎都被她找遍了,她太希望能找到来哦了。
另一只玳瑁猫从?花丛里也钻了出来,甩甩身上枯叶,语气很差:真是个没福气的家伙,又蠢又笨,活该死了。难道?就不会躲在家里等主人?回来吗?真是的,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像它一样?。
玳瑁猫语气中嫉妒的味道?很浓,像东北正宗云南过桥米线的味道?一样?,又麻又酸又冲。
也是,很少有流浪猫不嫉妒被人?类爱着?的家猫。
玳瑁喜欢人?类,人?类不喜欢玳瑁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阿照和月月并不想反驳这只玳瑁,以免戳到它的痛处,流浪猫都很不容易。
原本?小?三花还抱着?能帮上忙的念头,但?整个十二区的猫都没能找到来哦,说?明它真的找不到了,猫的情报网是很厉害的,一只猫能发动十只猫,十只猫能发动一百只猫。
它沉默了,只好说?了句:希望来哦的主人?能早些走?出来。
幸运常常与不幸相伴,来哦有这样?爱它的主人?,却不能在主人?身边走?到生命的尽头。
瘸腿老猫和玳瑁猫与小?三花交谈起来,在得?知小?三花的身世后面面相觑,看向它的目光含着?三分怜悯,可怜的孩子,你明明是被人?类抛弃的,竟然还想着?去找他们。
老猫有礼貌,玳瑁的妒火一向只对着?受人?类宠爱的宠物猫,何?况那?只奶牛猫正在背后阴森森看着?它们,只要它们敢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想必就要上前撕碎它们了。
老猫和玳瑁猫便斟酌着?对小?三花送上祝福:祝你早日找到他们。
剩下半罐罐头也被月月和阿照留给了瘸腿老猫,在踏上新旅途之前,老猫告诉它们,要注意人?类,虽然大多?数人?类很善良,但?有一部分人?以虐杀动物为乐,还有一部分人?会把小?动物捉走?,剥皮拆骨换钱。
人?类为了钱,已经不择手段了,老猫叹息。
小?三花和奶牛猫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临走?时,玳瑁向月月挥了挥手:祝你好运,像狗一样?忠诚的小?猫。
像狗一样?忠诚的小?猫?
这个比喻真怪,但?听起来像是在夸它。
很快,它就知道?玳瑁为什么这么夸它了,因为在下一站路途中,它们路过一座废弃的茅草屋,一只面黄肌瘦的黑狗趴在屋前,向远方遥遥眺望。
第 161 章
猫狗自?古不和, 虽然对方看起来已经是一条老狗,但它们并不想招惹麻烦,所?以还是准备绕过它通过这里, 没想到狗却叫住了它们。
老黑狗抖抖干枯的皮毛,满怀期待问它们:嘿!你们好, 有见过一家三口吗?
说着, 它从稻草堆里叼出一张早就泛黄折旧的照片, 上面照着一家三口和一条雄赳赳的大黑狗。
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 中年夫妻,还有一个孩子。
老黑狗指指照片上吐着舌头昂着头的黑狗自?豪道:这是我,好看吧?
照片右下?角有日期:2011/6/21, 距今已经十二年了。
照片上的黑狗很年轻,威风凛凛,灰黑色的鬃毛像狮子似的簇拥在脖子上,脖子上系着一个钢链, 挂着歪歪扭扭写名字的铭牌。
老狗一身长毛都快掉光了, 能看见松弛垂下?的皮肤, 只有脖子上的钢链依旧结实, 钢是不会生锈的, 它的钢链上却沾着一层斑驳的红色痕迹,带着血腥,大概是脖子磨破了留下?来?的。
它浑然不觉, 还在喋喋不休吹嘘往事:这个老头是我主人,这对夫妻是我主人的儿?子和儿?媳,小孩是主人的孙子, 也就是我的小主人,嘿你不知道吧, 小主人以前都是我带大的,他和我最亲了,我们两个像兄弟一样?。你们都不知道我年轻时候记性有多好,只要出?现在家里一次的人,甭管三年还是五年,我都能记得他!
对于狗这种忠诚的生物来?说,记性太好简直是老天给的惩罚。
小三花被照片吸引了:那他们呢?
老狗听她这样?问,耳朵一瞬间耷拉下?来?:主人十年前去世?,主人的儿?子和儿?媳就搬家了,但是忘记带我走,我不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怕他们回来?找不到?我,所?以一直等在这里。
所?以它在这里,已经独自?看惯3550天的日升日落了。
小三花想告诉它,它的主人一家恐怕不会回来?了。十年的时间,短的来?说,是人类生命的八分之一长度;长的来?说,是大多数猫猫狗狗的一生时间。
老狗站起来?,摇摇晃晃,显然老到?站不稳了。
小三花把话咽回去,老黑狗要等它的小主人来?接它去新?家,就像自?己一定要再见一面它的人类爸爸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