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擦擦眼泪,瞥向?聂照,他上半身仰躺在沙发背上,穿着一件浅色的柔软毛衫,发丝顺滑地向?下垂落,眸微微阖着,薄唇轻抿,眉心紧锁,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凸起的喉结脆弱而?性感,显得?秀色可餐。

指间的戒指还是她?送的,他一直戴到现在。

酒壮怂人胆,姜月此?刻想不到如果被他抓到了,后果会?如何,他们的关系会?如何,她?只是头脑一热的,鼓起勇气,贴了上去,把吻轻轻落在他唇上。

吻过后,她?确定,自己是喜欢聂照的,等他醒来,她?要表白。

是先说喜欢呢,还是先说要和他在一起呢?

聂照根本没睡,温热的吻和少女的馨香一触即分,他内心经历了场山崩海啸,星辰斗转,沧海桑田都在这?个瞬间历经,但表现出来,不过是他睫毛微颤,像翩跹欲飞的蝶。

他的思绪纷乱,按捺呼之欲出的悸动,把它归于平静,当作从未发生?,或只是她?喝醉了偶然越轨。

以前不是没有?亲过他,这?次她?喝多了,不小心亲错了位置。

姜月到底心虚,看到聂照唇上一抹红,是自己的唇膏,她?悄悄抬手,将它抹掉。

聂照这?次难以接着装睡,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睁开?眼睛。

“去睡觉吧,天不早了。”

第 157 章

从他知道自己对姜月有不轨心思的那一刻, 聂照就再也?没与她有过肢体上的接触,就连偶尔指尖相触都像在犯罪。

他触电一般松开握着姜月手腕的手,气息不匀。

姜月兀地出声:“哥, 我喜欢你。”

聂照一愣,随即故作无事:“嗯, 哥也?喜欢你。”

他起身要走, 打算用行动中止这个话题。

姜月偏不接受他的退让, 上前几步, 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哥,你知道的,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你说不能?喜欢我, 不是不喜欢我对吧?”

聂照难以违逆心意?明确拒绝她,可他也?不能?承认,只是烦闷地?捏捏眉心,用了很大的力气, 才把她的手拉开。

她仰着头, 定定瞧着聂照, 好?像一定要得到他的一个答复。

聂照喉结微动, 指甲掐得掌心刺痛, 最?终睫毛颤了颤,拒绝:“你还?小,很容易把好?感当□□情, 等到大了,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二十一,不小了, 如果在之前的世界,或许孩子都三岁了。”姜月急切道。

聂照耐心和她解释:“过去是过去, 现在是现在,现在的世界,你也?只是个孩子。而且我们差六岁,听起来似乎并不大,但当我三十岁步入中年的时候,你才刚刚大学毕业风华正茂,我们不合适。”

“今天的事情,就当从未发生过,以后我们还?是一样。”聂照说罢,不敢再看?姜月的表情,匆匆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咔哒”一声?,房门落锁,聂照依靠在冰凉的房门上,姜月并未追上来,他才松了口气。

他满脑子里都是姜月认真的眼神,聂照真怕,怕他一时头脑发热,就应下她,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姜月和聂照在一起快十年了,哪怕他的演技再精湛,姜月也?能?从蛛丝马迹中探寻到他的不对劲,何况他在爱情上的演技是如此拙劣。

为什么总要假设她未来会后悔呢?

姜月觉得她和聂照在一起这十年,都没有一刻对他是厌烦的,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她也?不会后悔。

朋友发来消息,问:怎么样了?考虑好?了没有?

姜月这次切切实实回?复她: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

朋友提前为她表示了祝贺,姜月说为时尚早。

从今日之后,聂照便一直躲着姜月,就连姜月不回?家,他也?不再拼命地?打电话催促,似乎给她的自由?更多了,若是姜月回?家,他还?是如以往那般陪她逛超市看?看?电影,在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递上纸巾。

他竭力装作无?事发生,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早在姜月偷偷亲吻他的那个晚上,一切就悄然发生着改变。

姜月在触碰到他手指的那一刻,压下心中悸动,装作是不经意?而为,把薯片撕开,转身离开厨房,淡淡说:“三哥我觉得你说得对,有可能?我是分不清爱和亲情,所以我答应了李唐的表白,打算和他试试,我得分分清楚。”

这是聂照一手促成的结果,即便心如刀割,他也?该受着。

他在厨房站了许久,久到手上的水都干了,也?未曾察觉,直到客厅里的老式自鸣钟“叮”一声?,他才回?神,在围裙上擦了擦已经干掉的手:“嗯,好?啊。”

随后并未再多说什么。

姜月凑过来,点?开相册,把李唐的照片给聂照看?。

是个青春活力,帅气开朗的小伙子,照片里他或是身着运动服,笑容灿烂地?向镜头方向招手;或是搂着金毛的脖子,温柔为它?梳毛;或是在学校角落里喂流浪猫。

一看?就是个有爱心努力向上的好?青年。

聂照的心脏已经疼得麻木,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和姜月很配:“看?起来还?不错。”

姜月笑眯眯点?头:“是啊是啊!他是文学院的,成绩特?别不错,每次都能?拿奖学金,还?是校篮球队成员,联谊时候认识的,人特?别好?,上次公开课的作业还?是他指导我的。之前说喜欢我,但我误以为自己喜欢你,所以就拒绝了,我们相处了几天,我觉得还?挺喜欢他的。”

聂照是姜月唯一的亲人兼长辈,按理这种事情,他应该提出自己的见解,帮她把关,或是同她多聊几句,但聂照实在没有这个心情,他脑袋突突地?疼,急于?逃避,只点?头:“嗯,你喜欢就好?。”

他还?真是不为所动,姜月把薯片放到他手里:“哥,晚饭我不在家吃了。今晚不用等我了。”

说罢,急匆匆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踩上鞋就出门了。

聂照追上去,只启了个音,就已经被防盗门隔断,那句“注意?安全?”只有他能?听见。

灶台上咕嘟咕嘟炖着鸡汤,香气飘散无?孔不入地?飘散在房间里的每处角落,丰盛的食材已经备好?,放在灶台上,只等下锅,都是姜月喜欢的,聂照知道她要回?来,特?意?为她准备。

春日从未如此寂寥,精心的准备此刻显得多余,客厅中唯有聂照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屋中一声?声?的,缠绕着人的脖颈勒索氧气。

聂照的刀搁在案板上,双手撑着灶台,将燃气熄灭,用勺子搅弄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