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背着骸骨到逐城,她一见我就两眼放光,跟个疯子似地扑上来喊我的儿,死活非要我做她孩子,那势头恨不得要将要嚼碎吃了,我不小心用我哥的腿骨把她的腿骨打折了。”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故意的,”聂照丝毫没有愧色,抱着肩撩了下头发,“她要是喜欢,就自己去生,总惦记着别人的孩子做什么?她这些天来回跑的这么勤快,恐怕又是打上了第五扶昌的主意。”
姜月劝他:“你别对玉姨有偏见,我觉得她是个十分好的人,出城的那些日子,她的确像我母亲一样对我,或许她只是喜欢孩子。况且阿昌的身体你也知道,他没几年日子了,我看他同玉姨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没那么苦大仇深了。”
“你还来劝我,我反倒要劝你,不要和第五扶昌走太近,最好少见他,”见姜月目光中颇有异议,他叹气解释,“不止是第五扶昌,那些明知道很快就要死的人,最好都不要同他们产生什么感情上的牵绊。感情越深,生离死别的时候就越痛彻心扉,就如沈怜青……”
姜月难得不赞同他的观点,正色:“不对,正因为知道会经历死别,所以才要珍惜活着时候相处的每一个当下,我知道三哥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想让我尽量避免这样的痛苦,可比起午夜梦回时因为没有和对方好好相处而产生的懊恼,我宁愿承受这样清醒的痛苦。
我现在还常常庆幸好好认识了沈怜青,他唤我名字时候的语调至今清晰地刻在脑海中,我想象不出如果记忆里失去了这个人,该是多遗憾的事情,因为我没能好好认识一个很善良的人,他是个英雄。”
聂照的眼神中先是充满了惊讶,继而变成了淡淡的温柔和骄傲:“斤斤远比我想的更勇敢,更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三哥现在不如你了。”
“三哥你这么正经地夸我,虽热我觉得很骄傲,但是总有点不适应。”姜月挠挠头,干笑了两声,聂照宠溺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渐渐迈入年关,各家往来的贺礼和信件纷至沓来,第五扶引还特意单独写信慰问聂照,信件总而言之的内容就是问他为什么还没动静,是不是不行,没法给他们家传宗接代,不行的话就换人。
聂照冷淡回信:不好意思,不识字,看不懂。
第五扶引倒也没真催他们,收到回信在预料之中,单纯是闲了一年了,临近年关给聂照找点不痛快。
他们不急,府上下人有些按捺不住悄悄议论,几个小厮丫鬟聚在假山后窃窃私语。
“你说这主君和家主成亲马上一年了,怎么半点动静没有?”
“什么动静?府上天天鸡飞狗跳的还不够动静?”
“小少主啊,这么大的家业,他俩心真大,都不见着急的。”
“这急有什么用?又不是急就能有的。”
“俩人看着都挺健康的,真是……”
“咳咳~”姜月不是故意要打断他们,只是她已经等了许久了,他们从天谈到地,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下人吓得脸色苍白,姜月挥挥手,几个低着头一哄而散。
姜月原本是从来没想过这件事的,他们冷不丁一提,她才好像想起来,好像人家夫妻成亲之后,是会生孩子的。
她掐指一算,一个月里有二十天是会做的,没小孩好像真的有些奇怪,可是医师次次把脉,都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该不会是三哥有问题吧……
她想着,咬着手指,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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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 第 110 章
◎一劳永逸的法子◎
夜里, 聂照时隔多月,口是心非地看完了《敛香》后半册,书盖在脸上, 整个人平躺着,有一种死得安详的美。
姜月想起白天假山附近下人的议论,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每次都能鏖战到天亮诶, 不能有问题的;另一个说, 不确定不肯定, 小心问一下吧,别伤了人家自尊心。
她小心翼翼凑过去, 把他脸上的书掀开,聂照目光呆呆地看她片刻, 才聚焦, 贴过去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问:“困了?睡觉?”
姜月咽咽口水,思及他每次事后都较为好说话,毕竟事情关乎尊严, 她得小心维护一下,打算等结束再提起,于是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嗅着他皮肤上的香气, 一路在他的皮肤上留下蜿蜒的水渍, 他果然按捺不住,发出动人的喘息。
正当她的唇印上聂照的下巴时, 他才好像突然惊觉, 一把将人推开, 道:“不行,今晚没吃药,”说罢他连忙逃似地裹紧被子,滚到床的最里头去的,生怕和姜月沾到一点关系似的,然后哑声道,“睡吧,明日再说。”
姜月无言,只能乖乖点头,僵硬地抓起被子,聂照动了动,闷声闷气说:“你盖另一个。”
她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分被子睡,她默默盖好另一床被子,心中的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息,心中反反复复回想着他方才的那句话“不行,今晚没吃药”。
也就是说,没吃药,不行。
天呐,她以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些,不过细想想,确实每次亲吻的时候,都能尝到他唇上微苦的药味。
姜月咬着被角,生怕自己情绪太激动出了声,被他察觉。
不过她又一细想,觉得三哥真的好爱她,就算明明不行,每个月还是要有二十几天喝药,强行行,怕她察觉,努力给她一个正常的丈夫,对他这种情况来说,一定很痛苦吧。
姜月越想越感动,眼泪哗哗往下淌,揪着被子擦了擦,泪眼朦胧之间看见香软红帐之中聂照愈发艳若桃李的半张脸,觉得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三哥生得这么漂亮,世上又没有人比他对自己更好,不行就不行嘛,到时候找遍天下神医总能治好,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她也一样最爱三哥了。
三哥好爱她,三哥真是太不容易了。
聂照侧躺着半蜷缩身子,终于等到热意平息,姜月竟半点动静没有,她好不容易主动一次,自己拒绝了是不是会伤她的心?
他抱着被褥,悄悄转了头,正瞥见姜月抹眼泪,心脏猛地被揪起,忙抬手给她拭泪:“怎么哭了?不哭了……乖乖。”
他哄人的时候,这样难以启齿的昵称都叫得出来。
姜月掩耳盗铃似地捂住眼睛,怕他瞧见,直说:“没哭,就是困得打哈欠了,睡吧三哥。”
聂照想是他令姜月不高了,难堪了,可不得尽心哄好了,他惹得她哭,他心里就跟乱麻似地,哄不好这几天晚上恐怕都睡不着了,便微微扯了她的被角,顺势从自己的褥中滑进姜月的,自己的胳膊垫在她头下,抱着人唱曲儿。
“唱好了就不准生气了。”
姜月闷闷“嗯”了声:“我原本就没生气,”她想了想,又勾住聂照的脖子,变着法儿地旁敲侧击安慰,“不管怎么样,三哥都是好的,三哥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