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季冠灼被外派南郊,他又无法长时间离开宫中,才特地换了叁七去跟。

怎么这就要换回来了?

“放心,只是叫他回来问些话。”师从烨哪里瞧不出拾一在想什么。

他垂下眼睛,语气冰凉地道:“不过倘若你再耽搁下去,朕便不知叁七会不会把你换回来了。”

如今他心中不安,无法办公。

唯有从叁七口中得知季冠灼安慰,他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一时间,师从烨几乎有些厌恶临时标记的存在。

“是。”拾一哪里不明白师从烨的意思?一闪身便从尚书房中消失了。

在河边休憩许久,季冠灼才一瘸一拐地回去找被拴在书上的马。

好在他去河边检查情况时,身上什么都没带。是以如今除了衣服上沾满泥,尾巴骨受到重创以外,没有其他损失。

不过如今已差不多记好数据,这些损失也值当了。

因为受伤,季冠灼不敢骑马太快,只能趴在马上,慢悠悠往回走。

一路行至凤阳村,还未等他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拿些跌打损伤的药膏,便被袁昧拦下了。

“季大人,我家主子有事找你。”袁昧冷声道。

季冠灼趴在马背上,几乎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还是道:“我还有东西需要放回去,衣上也沾了泥土,能否稍等片刻?”

袁昧立刻不满道:“季大人,主子已经等了许久了。还请你不要不识好歹。”

季冠灼又长叹一口气。

他怎么觉得,这些官员,怎么比那种几百岁的老僵尸还古板。

要不是为着老祖宗,高低他今天都要当着袁留群的面发一次疯。

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现代人的精神状态。

季冠灼去到袁留群房中,袁留群正在写折子。

他将这几日季冠灼在凤阳村的表现添油加醋地写到折子里,打算等季冠灼改良盐碱地失败,就狠狠地参他一本。

是以季冠灼进来时,他立刻心虚地将折子合上。

“季大人,这几日你似乎都不在村中?”袁留群语气带着浓浓的叹息意味,“你可要知道,皇上派我们来,是为着改良盐碱地的,并非为着游山玩水。哪怕不知如何处理盐碱地,也至少同村民一起干活吧?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的。”

季冠灼微微皱眉,却还是道:“下官没有游山玩水,下官是去观测渭河的水流线路了。”

“这些事情,跟皇上安排我们的事有何关系呢?”袁留群愈加诚恳道,“季大人,您来之前,本官还很期待您给南郊带来生机,到时候本官给皇上上折子时,也可替你多美言几句。却没想到你不仅没做好自己的事情,如今还要编出这种谎话。你真是辜负了本官对你的期待。”

季冠灼雷达嗖得一声就响了。

PUA是吧?画大饼是吧?

他这不PUA回去,他收藏的一百零一条“如何练习心眼子”的帖子岂不是白费了?

季冠灼立刻装出一副忧虑地样子,对袁留群道:“袁大人,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提醒。只是您不在京中,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你的。”

他垂下眼睛,满脸失落:“若非如此,下官也不会亲自向皇上请缨,来这南郊处理盐碱地之事。”

袁留群脸色大变,立刻道:“谁?他们在背后说我坏话?”

季冠灼摇摇头,并不接他的话:“袁大人可知道,除了我之外,便没人会来陪您处理这盐碱地之事了。您在这里,还不知要呆多久。本官如此费尽心力,也只是想尽快带袁大人回京。皇上可是说过,倘若能尽快治理好南郊,回去便会加以封赏。”

这句话便像是最后一条救命稻草,被袁留群牢牢抓住:“皇上当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季冠灼笃定点头。

“既然如此,日后你有什么需要,也可尽管与本官说。但凡本官能满足你的,本官都义不容辞。”袁留群兴奋地搓搓手,抬头看向季冠灼时,注意到他身上的泥土,立刻关切道,“季大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实地勘察的时候摔跤了?来人,把上好的金疮药拿过来,再护送季大人回去。季大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官拿你们是问。”

刚刚跟过来,身形隐在屋外暗处的拾一听完前因后果,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他就说,这个探花郎绝对不一般!

叁七回到宫中,对师从烨行礼过后,才恭敬道:“……居然羞辱季大人!季大人已经捏紧拳头,但因为身份低微,却也只能垂头自水利司走出……”

师从烨听得眉头狠皱。

权户部侍郎虽然是从三品,但总归比司长地位要高。

那孙成廖哪里来得胆子,居然敢这么跟季冠灼说话?

叁七仍旧喋喋不休。

他身为暗卫,多在茶楼等处潜伏,用以探听消息。

时间一长,耳濡目染,说话便会不由自主地夸张几分。

讲这几日季冠灼所经之事,更是讲得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听得师从烨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他足足一个时辰,才将几日之事讲完,低头猛灌一口李公公给他道的茶水。

李公公听得眼睛都直了。

“……你说的话可是当真?”师从烨语气冰冷道。

“属下不敢有半句作假。”叁七低头,毕恭毕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