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指点:“我都不碰我妹的东西。你一个男的,你还敢说无论拿她什么她都会同意……你拿她内衣试试?有没有分寸啊?她不生气只是她脾气好而已吧。”
“但这是特殊情况吧。”那男生替他辩解,“他妹妹才读初中,这种少女情怀……万一是被什么人骗了呢?当然了,”他扶了扶眼镜,“如果说你们真的关系不错呢,你不如……直接问?”
“哼,”女生不屑,“真要关系好早说了,他还至于在这里翻人家日记本?就写了几页也急着看。”
“他说的也有道理。”男生总结,“以前不写,突然写了,肯定是有情况。但猜肯定是猜不到的。你还是得回去好好和她聊聊……”
不等讲完,上课铃响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那声音问。
蒲风春嫌站着太累,坐在地上,悠悠一叹:“不是都被你说完了?”
他确实问了,也确实没问到。
蒲雨夏眨眨眼接过日记本,听到他的问题,脸上划过显而易见的慌张。但她说:“啊?不是情诗,也没有喜欢的人。”说完这句,好像给自己定了心,“只是很普通的一段话,就是字面意思:我想要一只海燕。”
不可能,这必不可能。
他翻完了她的所有毕业、春秋游集体照,试图从眼神、姿势和站位里分析出一个端倪。
但他看不出来。
他拍了拍前桌女生的肩,谦卑将照片递过去,试图让经验丰富的对方分析出点什么。女人总是更懂女人。
那女生眯眼看了半天,把照片往回一拍:“你又是偷拿的吧?不看!”
邻座男生倒是兴趣十足:“诶,哪个是你妹啊?”他定睛一看,“这有点难啊……刘海这么长,眼睛都不怎么看得见,哪能看得着眼神啊。”但他乐于分析,“我尽量帮你研究研究。”
0056 L4-否认
他必不可能研究出来。但是他说得头头是道:“这个,我觉得这个很有可能啊。”
“你看,春游秋游,站的位置都比较自由啊。你妹如果喜欢哪个,肯定是会希望在照片里站得离他近一点,是吧?”
合情合理。
“这个人,”男生道,“一张站在你妹妹后面,一张就隔了一个人。而且啊,”他把照片翻了个面,“后面印了他的名字,带‘寒’!海的声母h,和燕的韵母an,组合在一起,是不是就是寒?”
逻辑缜密。
“诶,诶,你眼神不要那么危险啊。这还没谈呢!”男生说,“就算谈了其实也没什么,对吧?你不要像个封建大家长一样啊。”
前面的男生侧转头安慰:“我上初中,女朋友换了四个。关系最好那个,也就亲一亲摸一摸啊,不会怎么样的。别担心。”他同桌的女生冷笑:“他就是管太宽。”
是他们的想法太怪了。
为什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她还只是个孩子。
“不行。”蒲风春听见自己说,“绝对不行。”他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知道又怎么样?”女生说,“你想管她到几岁?她总要谈恋爱的。”
但无论他是问多少次,正面询问或者旁敲侧击,蒲雨夏的答案从未变过:“没有这样的人。”
她后来再也没有更新过上面的内容,却成了他心中解不开的谜团。这样的落差让他难以容忍她拥有不为他所知的秘密,她在前所未有地刻意隐瞒她变得陌生。
就像发现精心饲养的、好像眼里只有自己的猫,在自己白天外出时,每天都会去别人家,惬意地躺在别人怀里等着顺毛你却从不知道。
让他忍不住想将一切都重新打量。他试图换个角度观察她。
“你要么别让她出去。”李宝相一边抱怨,一边磨蹭跟在他身后,“我还想跟人打球呢。”
“她提前和人约好了,当然是不同意和你出门啊……何况那还是班级聚会。是,是,她以前不去,你让她永远不去?”他觉得他跟蒲风春说不通,“你就任她去啊。我那不也有个妹妹?除了买点零食,其他我都不管啊。”
“是,对,她两岁。是,家庭情况不一样。”他无奈,“那你就干脆限制她,你……只想知道她来做什么?观察?”他狠狠道,“你他妈观察昆虫观察傻了吧?”
眼前的黑幕被掀开了一个角,露出一段光。蒲风春不自觉伸手挡了一挡。立体的声音如有实质,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是个女的!”他拦着说,“女的,那挽个手不是很正常?她是在躲,那真挽上了也没多大事啊。”李宝相道,“这都跟了一个中午了,饭都跟着吃完了,连个说上话的男的都没。兄弟,你就放我走吧?”
“诶,你别冲过去啊,要暴露了!”
人跟丢了。
“我去,这有对鸳鸯搞上了。”李宝相从包厢的门边收回脑袋,“这不是KTV么。他们也不怕被人撞上?诶,你别走那么快啊!”
“原来就在这。白费绕这一圈……诶、诶,你就直接进去啊?”
她坐在角落。喝了半瓶啤酒的李清月还搭着她的肩,把果盘里抓来的龙眼都放到她手心,还从兜里摸糖:“这个甜,你混着吃。”催道,“快吃啊,我好不容易从他们手里抢来的。”
豪华包厢,二三十个学生散落。蒲风春无声息地混入其中,搂住蒲雨夏的腰,一把将她带出。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携出了门。
“哥?”
“本来是想走的……这里好吵。”她老实说,“但清月拉着我,走不掉。”
他将她抵在墙边。这两年忽然窜高的个子已经压了她一个头。他说:“以后别来这种地方。”
她点头。
“别跟他们出去。”他又说。
她继续点头。
“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他俯身,下颌几乎贴到她的发顶,“学校里也少和他们混一起。”他问,“今天为什么和他们要出来?”
她的气息透进他T恤的领口,垂眸。她总是这样,不问便从不解释:“他们今天请老师吃饭。清月说全班都来,所以我也要去。老师走了,他们就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