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干脆地说,“你没说过。现实里发生过的也好,那个房间里发生过的也好,你全都没说过。我只猜到了那里面的某个人物……”他微妙地停顿,“还是在你上次进房间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蒲雨夏困扰地思索:“宋子真?”

他不置可否:“总之,那里面的事,你不肯跟我说。”又旁敲侧击式地发问,“有间房单独属于他,看来对你来说,他肯定很特别了。”

蒲雨夏紧锁眉:“不对。也不是……里面的关键人物不止他一个。还有个女人……”

中学时,曾做过三年的同窗。她瘦条条的,最喜欢坐在窗台上往外望。初中毕业后,照常是该直升到高中部,她却考去了别的公立学校。具流言传,是父亲破了产。

“李清月……”她念出那个颇感陌生的名字,“她很瘦,脸狭长,皮肤特别白。你有印象吗?”

他困惑摇头。

在记忆中搜索,她忽然抓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她来过我们家!她是唯一一个……”

蒲风春微眯眼,隐约想起一点:“……是好像有那么一号人。你带一个女同学回来住过,时间还不短。”

“住了近两周。”她点头,“在那个房间,我看见她了。”

他若有所思:“所以那个房间,之所以叫那个名字……”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趴到茶几前,掏出笔在白纸上写画。完成后递给蒲雨夏,“那是门上标出的。”

她看着纸上的图案:情O ? O ? o ? O ? O利

与其说名字,不如说是选项。当二者冲突时,更偏向何者?

她拿笔点着纸,从名字下划过,问道:“如果是你,你会选什么?”

“左二吧。”蒲风春答,“你选什么?”

“右二。”她陈述完,在「利」字上圈了圈,“你认为,他们有可能只选了这个吗?”

“我不了解他们。”他并不加以评价,懒散靠回沙发。

蒲雨夏则站起身,不再作犹豫:“我现在就出发吧。”

“……你有头绪了?”

“没有。”她整理好衣服,穿好鞋,“想不出的话,就去试试。”走到门前,那盏粉灯如此明晃晃。她回头看,“失败了就吸取教训,成功了就再接再厉。除了万中无一的天才外,大多数人想要取得成就,都是那样过来的。”

她说:“光想能有什么结果?”

蒲风春一时没吭声。直到蒲雨夏开门要走出,他提了一个险些被遗忘的问题:“上个房间的钥匙……是什么?”他没有看到任何她获得钥匙的环节。但那个房间却实实在在地消失了。

她眼神复杂地回望着他:“我之前从来没告诉过你,对吧?”

“……各种各样的说法,有时候一样,有时候不一样。”他意识到他被骗了。

“不是什么有形之物。”她说,“和通关的关键一样,都只是一句话,三个字。”

蒲风春凝视着那扇骤然关上的门,一时没反应过来。三个字?对不起,我恨你,没洗头,天太热,走不动,去死吧……

或者……我爱你。

究竟是哪三个字?

他苦笑地看着那盏昏暗的灯。等时间过去,等下一次开场,等着被送入封闭的控制室……他闭上眼,又像是在等待一种解脱。

是,他害怕死亡。他讨厌死亡。与此同时,他又害怕活着,讨厌活着。

他两个都不想选。如果非要做出抉择,他选择浑噩地活,放纵地沉溺于欲望的极乐,以期于忘记一切真实。

尽管他也讨厌欲望。但活人必然具备欲望,失去欲望……

他慢慢坐起来,重新瞥向那盏灯。

失去欲望?

为什么那些灯,会渐渐黯淡,一次比一次更弱?他和从前最大的不同又是什么?

为什么「欲望」要独立于各自的十个房间之外,作为不断轮回的起始?

……也许是一种提示。进门的需求,一次次重生……所有一切,都由「欲望」构建。

如果他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他有种不祥的猜测。也许下一次,他没有机会醒来。

0039 C7-李清月

走进房间,掉到马路中央。眼前的宋子真倒在地上,文件散了一地。急刹车的司机探出头来怒吼:“停在半路,不要命啦?”

蒲雨夏定睛看着那个司机。瘦长的脸,肤色蜡黄,头发像一捧杂草似的扎起来,双眼浑浊。但骨骼轮廓和她年少时相差不大李清月。

蒲雨夏略过地上的宋子真,向李清月走去。女人不自在地收回头,防备地看她:“有事?”

那一刻,外部突然静止,一个选择题跳到了蒲雨夏的眼前。

「这个司机看上去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你决定:

A)叫出她的名字,和她聊聊

B)你认出了她,但她的变化太大了,还是离开吧

C)是你记错了,你从来没见过她,还是离开吧

D)是你记错了,你从来没见过她,但你决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地上的男人讨一个公道」

半透明的界面悬浮在空中,而后界面开始从30s倒数。

蒲雨夏懵然向四周转转。这和第一次进来的区别,怎么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