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眠野有想到,他“谋反”的罪名一出,对自在山庄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
却没想到。
前后才一个月不到,山庄连墙倒了都没银子修缮?
山门无人守卫,大门正殿竟也是空的。
从踏过门槛,到走过整座前院,空荡荡惨凄凄,落寞寂寥,活似……活似让人灭了满门,半点生气都瞧不见。
“搬家忘记告诉我这外出的游子了?”,穆眠野越走那心是越凉,凉的都能拿去冰奶茶了,“竹西,你上房顶看看,整个山庄几百人,全窝在后院不成?”
竹西看出他是真烦躁,尽管这样做很没规矩,还是踏着院墙窜上房顶,趁着天没有黑透彻,往后院看了看。
“主子。”,他指了指西北角,“后院也空了,只西北角点了盏红灯笼。”
艹……
竟然真是搬家了。
看这院落的萧瑟程度,搬家至少有小半年了,都没给他传个信儿。
他拿自在山庄当老家,遭此待遇,说不生气是假的。
可是路过红灯笼,走过半米不到的仅有一条铁索做扶手的悬空而挂的木桥,猫腰钻过山洞,看着山对岸建造的,隐匿在丛林中的一座座木屋,穆眠野又不受控制的眼眶酸涩,话还没出口,就落下泪来。
自在山庄豪气了百十年,出了多少个江湖第一,朝堂动荡之时都屹立不倒。
怎得,就落到个这般,蜗居深林的地步。
朝廷每年大笔的款项拨过来,连个砖房都盖不起吗?
“云轻师兄!”,有一身着藕粉色长裙的姑娘正挂在树枝上发愣,瞧见穆眠野,足尖点着云杉的细叶飞来。
“阮师叔说你要明日才到呢!怎得摸黑上山来?山路陡峭,实在危险!”
“慢些慢些!”,被夯实的泥地坑洼不平,穆眠野见她纤细的脚踝几次扭动又踏起,心都要悬到嗓子口,连忙冲过去扶她,“急着吃小师妹做的糕,可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饭点儿,师妹莫怪才是。”
“你惯会哄我。”,姜闻娇捶了他一拳。
“老庄主已经睡下了,与阮师叔谈话到用过晚饭才停。这样,我先送你去客房休息,你沐浴更衣,明日清爽些去拜见,也合规矩些。”
“是了。”,穆眠野向后望了一眼,果真大半的屋子都熄了灯。
“还是小师妹体贴,我这猴急的性子,一身臭汗,再熏着老庄主,又要罚我站桩。”
两人许久未见,多聊了几句山庄内众师叔的闲话。
直到小厮送了晚膳过来,姜闻才不舍的起身告别。
“你这守卫可信吗?若是可信,我就在这附近找个客房给他。若是没把握,要送去前面,跟下人们挤挤,不能靠近师叔们的房间。”
自入了山庄,竹西就一直沉默的跟在身后不近不远处,此时也是站在门口,端的是寻常侍卫的规矩,懂事的很。
“这是我的人。”,穆眠野手隐在腿边搓着衣角,“与我同住的。”
“劳烦小师妹再派人送份吃食来。”
第53章 到我身边来1
穆眠野是断袖的消息,早千八百年就在安宇国内传遍了。
自在山庄内众位师叔必然有所听闻。
姜闻是姜师叔的独女,比穆眠野小了七岁,满打满算今年也就十六,前不久刚办了及笄礼。两年前他是断袖的消息传出来时,姜闻甚至还是个没及笄的小丫头。
穆眠野本以为,山庄内众位师叔,考虑到小姑娘的心理健康,不会在她面前说一个常年不归家的师兄的闲话。
姜闻打从出生就在山庄里长着,偶尔出门也有众位师叔和师兄看着,自然也没机会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
本该是不知道穆眠野是断袖,更不该对“断袖”是个什么物种有所了解的。
可穆眠野话音刚落,尾音甚至还没消散。
姜闻那张娇俏的小脸立刻垮了下去。
她似是不敢相信,向门口退了两步,又忽地下定了什么决心,攥紧拳头朝着穆眠野走去。
看她的反应,穆眠野就知道要糟。
果真。
“云轻师兄。”,姜闻横在了他和竹西之间,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着,“就算你是王爷,要收男宠和外室,也该先娶了正妻掌管后宅吧!我给你做正妻好不好,今晚回去我就跟爹爹说,让老庄主给我们指婚。”
哎……
可有得一出闹腾了。
“小师妹。”,穆眠野没想到,分明上次见面还澄澈到连话本子都羞臊去看的小师妹,已经连“男宠”“外室”这种词都能当着外人的面儿公然讲出来,还敢……还敢放言要主动去请老庄主指婚。
他刚回来,正事未办,不想因着情感问题先把山庄搅的一团乱,就温声安抚。
“你已经长大了,男女大防上也该与师兄多有避讳。是师兄的错,不该同你讲这些。可你心里也是明白的,你我之间绝无可能,莫要再说这些孩童间的玩笑话。先回去休息,师兄赶路疲乏,要……”
“疲乏?”,认识姜闻这些年,还是头一次被她打断,“你若真是疲乏,就不该留这么个!这么个男宠在屋里!”
“小师妹!”,穆眠野瞥了眼面色发白的竹西,“他不是男宠,你们今日只是初见,口舌之上尽量还是留些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