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短短两个时辰,穆眠野睁眼时太阳还没出来,可难得的进入了深度睡眠,此时神清气爽,看漏风的墙都自带柔光。

昨儿答应了妇人在日出前离开,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顺时针逆时针各转了十圈脖子。

竹西还没醒。

不仅没醒,攥着穆眠野袖子的手也没松开。

“到底是影卫,再累也不该睡的这样沉。”,穆眠野摸他脑门没有发热,猜测是药粉具有安眠的作用,都是好药材,对一直用劣质药粉的竹西必然是药效很足。

“可这会儿必须起了,农家姑娘的清白可是比命都重要。”

就猛扯了下袖子。

竹西被他拽的半个身子往右倾斜,脑门险些磕在床板上,终于松了手,惊醒着窜了起来。

“王爷!”,他无措地看着穆眠野皱巴到抚不平的袖子,飞速扯了衣衫套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守夜懈怠,属下知错,还请王爷责罚。”

罚?

穆眠野捋了几下袖子,披上外衫,心道要罚也是罚你半夜磨牙打呼说梦话。

“昨夜允诺了你一件事,可想好了?”,无视他的请罚,穆眠野拢起长发随意挽了,准备着手收拾行囊。

“王爷。”,竹西慌忙起身接过行囊,“属下只余三个月寿命。”

穆眠野眉头一挑,拿这话做铺垫,是准备求一颗天上的星星不成?

“属下死前,可否……”,竹西把他那一大堆 叮铃咣啷的暗器一股脑往兜里塞,穆眠野余光瞟见他把几个金疮药的瓶子用帕子包裹住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嘴角狂抽搐,不耐烦的打断。

“直说就是。”

“属下死前,可否求得王爷的一缕发丝。”,竹西越说声音越低,“结发为夫妻。属下身为男子,位卑命贱不敢奢求其他,只求几根断发,属下握着进坟墓,绝不会让旁人知晓,更不会污了王爷的名声。”

又来。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性质。

“行了。”,穆眠野真想掰开他的天灵盖,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几本情话大全,“一早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过一缕头发,什么时候想要找我拿便是。”

“除去这个,当真没有其他想要的?”

竹西听他答应了,冷峻的小脸儿竟然挂上了几分欣喜,眼睛亮光闪闪,狗似的巴巴望着他连连摇头。

穆眠野本想再给他送份大礼,见他这心满意足的样儿,忽地又不想开口了。

等易主的事儿彻底落实,直接拿着子母血蛊的解药和摄政王府的令牌送到竹西手里,应该能让他高兴到跳起来吧。

第23章 我想离你近一点9

屋里昨夜竹西存了大半盆水。

穆眠野简单梳洗后,竹西也把行囊收拾好了,借宿使用的被褥和灯盏全部归位,比来时还要整齐。

这屋子说是柴房,其实压根没堆放什么柴火。

角落里塞了十多团干茅草,还有少量散碎的树杈子。此时已是深秋,马上入冬。农户但凡有男人的,应该早就备好了过冬用的柴火。否则等落雪,山路封了,家里又买不起煤炭,就只能苦熬过三月严寒。

这家的男人是猎户,常年往返山林,按理说家里木头桩子少说该摆满半面墙的……

这意识从脑子里飞速窜过去,穆眠野并没上心,把沾了柴大牛的血的鞋子用布裹上,准备待会随意找个山坳丢掉。

院落内忽然传来一姑娘的嘶声尖叫。

紧跟着是柴大牛的哀嚎,和巴掌拍打的声音。

穆眠野连忙冲出去,在昏暗的晨光下,最先看见的是柴大牛白溜溜的半截屁.股蛋子。

他一手拎着裤腰带,另一手扛着双斧,跳着蹦跶着嚎叫着在院内乱窜。他身后,一穿着麻布短衫,满身补丁的姑娘高举着胳膊追着他打。边打,口里还喊着,“流.氓!臭流.氓!”

屋里的妇人此时也急匆匆跑了出来。

穆眠野给竹西使了个眼色,竹西快速冲上去,一把掐住了柴大牛的脖子,用的不知道是内力的巧劲儿还是博斗术,四两拨千斤,轻易缴了双斧,把柴大牛双臂背缚按在了地上,又扯了块儿捆鸡的烂草绳堵住了他的嘴。

追打的姑娘见柴大牛被降伏,又见柴房里忽然走出俩年轻男子,大眼睛忽闪两下,呜一声掩面哭了起来,扎进了妇人怀里。

穆眠野绅士的等她们进屋穿戴梳洗好,才带着被捆成粽子的柴大牛去请罪。

这事儿其实怪不了谁。

柴大牛昨夜没地方睡,被穆眠野威胁的又不敢跑,就在狭小的厨房席地而眠,憋屈了一晚上。早晨听见柴房有动静儿,知道该动身启程了,连忙起身收拾行李,可能是昨夜没盖被子受了凉,半途腹痛就去茅厕里蹲着解决。

没曾想,这户人家的大闺女桃栀晨起迷糊,忘了家中有人借宿,没用屋里的痰盂,迷瞪着眼竟跑院子里来了。桃栀在茅厕门口还往里看了一眼,见是女裙,以为是个姑娘,就大咧咧走进去蹲在了柴大牛身侧的坑位。

柴大牛被吓的不轻,一嗓子嚎出来,又把姑娘吓的不轻。

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按理说,柴大牛的错处不大,他也不是故意“耍流氓”。

可再按理说,他露着半截屁.股在院儿里跑了好几圈,桃栀就看了好几圈。

姑娘家的,对这些东西总是格外在意。

屋子是穆眠野借的,出了事儿他自然逃脱不了干系,只能无语着做和事佬,又是道歉又是库库往外掏银子。

终于在银钱加到三十两的时候,妇人一摆手,“快走快走,过一刻钟村里人都起来干活了,快走远去!走远了谁也不知道这事,就当我们桃栀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