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从身后掏出个湿漉漉的麻布袋子。
穆眠野第一眼瞧着眼熟,定睛再看。
好家伙。
这不是他最常用的,装人头的袋子吗?
若不是竹西手中的麻布袋子打结的方式与他不同,穆眠野还真要以为是同一个。
“属下把皇城翻了一遍,斩了虐杀刘萱的人,三男一女,全是封脉教的,这是头颅。”,竹西说着,把麻布袋子往穆眠野手里塞。
“属下知道王爷绝不会留这些歹人在城中作恶。影卫营中学了些追踪术,万望能为王爷分忧。”
穆眠野后颈像是被塞了一把冰块儿,凉的发疼。
这小家伙,五年来当真是跟着陛下行事吗?
怎得对他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习惯也掌握的如此清楚。
第15章 我想离你近一点
八颗血淋淋的脑壳。
穆眠野屈尊,亲自去屠户家里,用二十个铜板换了一条没洗过的猪大肠。
栓着那些脑壳的头发,排排串。
吊在了皇城西城墙的门匾上。
城中接连死了四位大臣,封脉教的联络地点又被竹西端了,衙门内值守的官兵和隐匿在皇城中的江湖势力大半夜的全被折腾起来。
连天的火把照亮了半座城。
“云轻。”,宁正立嫌弃的捂着鼻子,把准备好的行囊搁在穆眠野身边。
“你这两年办事是越来越疯了,到底是朝廷命官,先斩后奏也不是你这样用的,明儿早朝上弹劾你的折子……”
宁正立唠叨到一半,忽然顿了下,“也是,你都成反贼了,哪儿还用得着顾虑这些。或者说,你是想借此打响歪发神偷的名号?这能压住刘萱的案子?我到底怎么跟陛下汇报才能对你更有利?”
“问问问问问!天天就知道问。白罗春是个哑巴,你就是个属十万个为什么的,堂堂金吾卫统领,能不能动动你那金贵的脑子。”
穆眠野心里乱糟糟的,懒得与他分析,探身用护城河的水洗手上沾的猪粪。
见竹西已经到了河对岸,牵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驻足于黑暗中等待着。
有句老话说得好。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们在短时间内的八卦能力通常是有限的。
从古至今,面对难以向公众解释的事件,不论那事情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
只要用更疯更严重更荒唐更容易引起舆论的事儿来压制,总能暂时遮盖住。
运气好的,舆论发酵的厉害的,说不定能直接把某些污点从世人的脑袋中抹去也说不定呢。
为了防止两国争斗阻碍小皇帝的计策,刘萱被封脉教虐杀的消息暂时不能放出去。可是封脉教在皇城,特别是在穆眠野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摄政王面前犯了贱,总归要付出点代价。
顺带着,也必须让江湖提早与封脉教割裂。
歪发神偷一晚上斩杀四位通敌叛国的官员,且将封脉教的人头与官员的人头一同用猪大肠悬吊在城门口。江湖中正邪难辨的侠客数不胜数,此事一出,加之歪发神偷虐杀刘萱一事没有确凿证据。
传闻必然将重点转向“封脉教与通敌官员的关联”以及“歪发神偷斩杀贪官污吏”上去,世人难免不会怀疑封脉教近期的作为。
江湖门派向来由武林盟管辖,严禁与朝堂有牵扯。
捕风捉影的消息一传出去,武林盟必然会派人彻查封脉教。
届时能闹腾出个什么动静儿,且等日后再看吧。
穆眠野扯过宁正立的狐皮擦手,“好好帮着宣传一下我歪发神偷的威名,我一夜连杀四个,可累得不轻。”
“四个?余下四个是那影首杀的?”,宁正立丝毫不心疼,半敞着披风任由穆眠野糟践。
“我可给你打听过了,这竹西虽是孤儿,却是从你府上送去军中,又被影卫营选中的,你是半点没印象?他听闻你谋反后被追杀,是直接从影卫营硬闯出来的,三十多个影卫追他,砍了十多刀,射中了三箭,愣是没拦住。我帮你传了话,陛下说你既然感兴趣,本来也是你送过去的,就先借给你玩儿一段时日。”
从摄政王府送出去的?
当真是没有半分印象。
穆眠野越发认定五年前损失了记忆,那段时间先帝驾崩,本也是皇城内最混乱的时刻。
不是轻易能调查清楚的,无需急于一时。
他拎起包裹甩在肩上,大步向前走,挥手与宁正立告别,“城中混乱,还要你帮我遮掩,快些回去吧!别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天比墨都要黑。
为了躲避追捕,断然不能走官道赶路。
可偏僻小道简直比穆眠野的心眼子都窄,马跑不快,不时还会被横生的树杈扇一耳刮子。
穆眠野没走出十里地就受不了了,缰绳一撂,飞身窜上路旁的大树,冲前方开路的竹西吩咐道:“不走了,歇息。”
影卫的反追踪术极强,穆眠野本以为按照竹西多年来在影卫营培训出来的危机感,会让他坚持夜间赶路,彻底绕开追兵的行进路线后才会休息。
不料穆眠野话音刚落,竹西就翻身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