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死不了。
一定死不了。
好日子刚来,就是死了,化成鬼也要再浪几年。
他盯着头顶的天,这竹西也真是的,都不知道趁机给他说点煽情的话,什么生死相随,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之类的。
居然就这么跑了,走之前也不知道把天窗给关上,这一会儿刮风岂不是要往帐子里落沙子。落他嘴里,一边咳还要一边呸呸呸,想想就可怜。
可事实证明,爱比风快。
竹西比风先一步赶到,肩上扛着吱哇乱叫的吕草草。
“你吐血了?中了什么毒?受了什么伤?”,他被轻功晃的头晕,脚下打飘,走不了直线,被竹西扯到了床前,跪拜似的往床头一磕,手就抚上了穆眠野的脉。
这头还没诊断出什么。
床尾的竹西忽然又扑通一声跌坐在地,脸色唰白,比穆眠野这病号更像是活不长了。
第129章 糖块儿
病来如山倒。
宁正立处理边境事务,准备回宫事宜这短短几天,穆眠野瘦了十八斤。
他原本食量就小不咋长肉,加上昼夜操劳累的肋条都格外清晰,这十八斤肉掉下去,把原本才貌双绝、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衬成了半个死鬼。
身体消瘦下去不说,咳嗽咳的腰板都难以直起来。
若非有一身华贵的锦缎撑场面,离远些看,是个人都会把他误以为成将死的老头。
“主人今日想先吃糖还是先喝药?”,那日他吐血,竹西火急火燎的就去抓吕草草,靴子穿反了都不知道,轻功飞的又快又猛,硬生生把两大拇指给跑错位了。
这几天穆眠野在床上咳,竹西在床下瘸。
不知情的,像是高田那刚从东达国出差回来的愣货,第一眼还以为这俩是打架了,嗷嗷叫着就是一拳,把心系主人毫无防备的竹西门牙给打掉一颗。
现在可好。
穆眠野咳嗽咳的嗓子又痛又哑,说不出话。竹西缺了牙,说话嘶嘶漏风也不想说话。
而且穆眠野一听他说话就想笑,一笑就牵扯的肺疼,肺一疼就咳,一咳就见血。
最后是宁正立做主,把高田揪出去,借着操练的借口好一通折磨,才让穆眠野不好意思再笑了。
“不想喝药也不想吃糖,想亲你一口。”,吕草草可能是有意报复穆眠野把宁依尘送走那件事,配的药汁苦的简直能杀人,还给配了个一股子骚味据说能清肺的糖,穆眠野哪样都不想吃,“我没什么病,不用一日三顿药的,你看我现在都不怎么咳了。”
是的,没什么病。
吕草草在望闻问切,外加扎了穆眠野五十多根针之后,言语真诚且明确的说,他这就是累的。
每天一睁眼就是操心,耗费了太多心神和脑油,猛一放松下来,稍微有点病症就会惊天动地的牵连起所有亏空的器官造反。
这种症状只能靠养,别动脑子,别劳累,吃好喝好,辅以补药,一点点把亏的见底的身子调养回去。
“早上就没喝。”,竹西不听他撒娇,该占的便宜倒不落下,俯身在穆眠野唇角舔了一口。
在穆眠野仰着脸美滋滋等待深入的时候,低头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汁,渡进了他嘴里。
一瞬间的苦,在舌尖的搅弄之下,变成百倍千倍的煎熬。
“……”,无语极了的穆眠野实在舍不得咬他舌尖,就伸手去掐他的腰。
可往常异常敏.感的竹西,今儿跟入定了似的,硬是等穆眠野把嘴里的药汁吞进去才松口。
“混账玩意儿。”,苦的眉头都皱成八字的穆眠野一巴掌拍他侧腰上,又向下在他屁.股上好一通蹂.躏才解气,“药哪儿是乱喝的,下次不许这么胡闹。”
“明日即将启程回皇城,主人身子不见好,如何受得了旅途奔波。”,竹西端着药碗和他犟嘴,“主人要罚要骂也要有力气才行,属下如今就是反了天,想讨您一顿打都不能如意。”
“嘿你这小混账!”,穆眠野让他连珠炮的一串怼给气笑了,“再不管教你是真要上天了,滚过来。”
说着,夺过药碗往床头柜上一砸,搂着竹西的腰滚进床内侧。
肺没有调理好,喘气儿都累,能维持呼吸都不得了了,压根存不下.体力。
穆眠野想翻身把竹西压在身下都做不到,两臂软的跟面条似的,努力了几次觉得实在荒唐,侧躺着把手竹西往腰上一搭,沉默了半响才喃喃自语,“看来这药还是该喝的……”
再不喝,媳妇儿都要上位成老公了。
竹西一听他松口,立马伸手捞过药碗就往他嘴里怼。
黑乎乎臭烘烘的一气儿灌进去,穆眠野胃部一阵翻滚,当即就想吐出来。
被竹西眼疾手快的塞了颗糖块儿,穆眠野以为是那骚气冲天的药糖,舌头顶着就要往外吐。
却尝到舌尖传来堪称腻味的一抹甜。
“属下特意求吕神医改的方子。”,竹西活似个妖精,青天白日的低头就去舔穆眠野嘴角残留的药汁,舌尖描摹着他的唇线,“陛下差人送了许多名贵药材来,恰好有一味药可以代替腥骚味重的药材,制了如今的药糖。”
“生痰的时候含一块儿在舌下,不至于咳的太难受。”
被封镇军大将军后,竹西每日天不亮就要带兵去巡逻,白天还要协助宁正立管理新到手的城镇。军营里武将们向来只服从强者,所以他夜里还要去练武场上打擂台,为这看似名不副实,实则全凭自己在战场上冲锋搏来的将军之位收拢下属。
光是听着都忙的焦头烂额,每逢饭点儿却依旧快马加鞭赶回营地伺候穆眠野用膳,然后一边帮忙规整光辉堂送来的新情报,一边盯着穆眠野的药。
就这样,他居然还有闲工夫去磨吕草草,让那个眼比天高的神医给换了方子,熬制了新的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