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当爹的都不敢十分肯定的说自己儿子是亲生的。

更别提小皇帝这个做儿子的,那可谓是没有丝毫证据,来证明自己是先帝的亲儿子。

“你在龙椅上坐了五年,你就算是一头猪,那也是先帝生的。”,穆眠野一身血都没来得及洗,和小皇帝排排蹲在房檐下吃瓜,“太后那头我派了人盯着,一旦她有所行动,你必须除之而后快。”

“还有那个白罗春,不能交给大理寺审了,今夜我派人去审,审完了就地解决。”

小皇帝噘嘴吐了口瓜籽,嘟囔着,“你也在龙椅上坐了五年,你怎么不是父皇亲生的……”

“你再放屁!”,穆眠野扭头瞪他,恶狠狠训斥,“你念她是你母亲,几番容情。可她只想害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若再心慈手软,真让她把所谓的证据抛出去,我算是救不了你了。”

“此事我不会插手,你贵为天子,若连心都狠不下,不如趁早造皇陵,早死早超生。”

骂完爽快了。

穆眠野冻的蚯嗖的,把小皇帝挂在檐下的常服扯了披上,回摄政王府去。

看这雪量,明儿那些大臣要是还往外头跪,估计少说能冻死俩。

竹西被吕草草灌了一肚子安神药,已经快撑不住了,见穆眠野全须全尾的回来,才放心的合上眼。

“他要等,你容他多等一会儿能怎么?这整的跟死不瞑目似的。”,可给穆眠野心疼的不行,过去摸摸小脸亲亲小手,“他这次会不会损伤根本?几时能好?”

吕草草坐在一旁发呆,喊了两声才回过神,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极悲伤的音调甩出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穆眠野掖被角的手一顿。

联想到不日吕草草抽风的跑过来询问宁正立的情况,手一哆嗦,“你特么不会是,看上宁依尘了吧?”

吕草草接着唉声叹气,“想我这传世的医术,这是无上的财富啊!与那些世家公子相比,也是绝对胜利的。”

“你胜个屁!你养个鸟都能养秃,你养得活妹子吗你,谁跟你不是受罪,那是老子妹妹。”,穆眠野心里嘟囔一声,还指望他给竹西看病,先不能得罪。

重伤最怕半夜发烧。

两人守了一整夜,日头出来,穆眠野伸手在竹西额头上一摸,温度正常。

行了,这回又死里逃生,没把媳妇儿养死。

他一身血都要臭了,终于放心去洗个澡,伸手推搡吕草草想招呼他一块儿去澡堂,就听外头远处传来一阵哭声。

紧跟着有小太监急急忙忙闯进来,跪地哆嗦不止,“王爷,太后娘娘……驾崩了!”

嚯!

嚯嚯嚯!

穆眠野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怕他把竹西吵醒。

然后出门洗漱,换了身丧服去找小皇帝。

小皇帝心狠不到如此地步,一定是昨个儿出了旁的岔子。

“昨天夜里,影卫来报,先是白尚书于牢狱自缢。”,小皇帝瘫坐在龙椅上,眼圈乌黑,“朕还没来得及细问,又得知金吾卫的探子抓住了母亲的贴身侍女,她抱着盒子准备偷偷将里面造假的诏书丢向锦泰殿前祭祀的鼎……”

“朕去质问母亲为何执意如此,她说是云奎死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不愿再算计了。”

“云奎是谁?在母亲心里,竟然比朕,比她辛苦扶持了数十年的东达国还要重要吗?”

穆眠野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没敢说钮云奎是你爹的男宠,你.妈和你爹的男宠一块儿搞死了你爹,原本还想搞死你的。

现在可好,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戏码,终于耍到头了。

太后驾崩,举国哀悼。

在盛大且哀痛的仪式下,穆眠野默默接手了刑部,又将兵权交到宁正立手里,借助户部和兵部的协助,把向奉公国和东达国开战的进程推进了一大步。

是日,淅淅沥沥下了十多天的冬雨终于停了。

穆眠野又把审问的犯人打了个半死,呜呜啊啊的再也说不出话,喊了太医来治疗,也因此得了半日的闲暇。

他带着满身血腥漫步在街头,身体疲累,心里也没好受到哪儿去。

五王事了,太后事必,小皇帝的龙椅如今坐的比拿502粘的都还要稳。

可明日是除夕,再往后推三天,大年初四的早上宁正立就要带兵出征了。

竹西的病还没养好,却已经早早担了个中郎将的差事。待宁正立抵达边境,战火烧起来,他紧跟着就要离开皇城,负责押送粮草。这粮草送过去,可没有回头路,定是要留下协助作战的。

“掌柜的。”,除夕前夜,商铺都关门了,穆眠野探进去半个身子冲掌柜的吆喝,“昨个儿定的烧鹅好了吗?”

掌柜的胡子花白,听见动静儿拄着拐棍慢悠悠过来,笑吟吟道:“王爷今儿个来晚了,竹西小哥已经将烧鹅领回去了,我看他手里还拎着酒,王爷今夜有口福了。”

“多谢掌柜。”,房檐上有水落下,直钻进穆眠野的领口,凉的他一缩脖子,“预祝您新春快乐!”

掌柜的拱手回礼,“万福金安!”

两人如今没在宫里住,城里另一处摄政王府荒凉许久,也不适合住人。穆府里穆老夫人见他们一面都觉得夭寿,自然也去不成。

最后住在了城郊的小宅里。

白罗春在院儿里栽的那些树啊花啊草啊却挖起来烧了,换上几棵常青的大松树。

冷不丁推门一看,跟入了坟地似的,阴恻恻还挺吓人。

“竹西!”,穆眠野进院儿就扯着嗓子叫,“伤没好全就出去浪!找揍是不是!”

厨房里先是传来叮铃哐啷碗盘坠地的声音,紧跟着竹西从半掩的窗口露出脑袋,“主人要怎么罚?吕神医今日刚送了香膏来,玉兰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