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如丧考妣,“那怎么办?”
陆栩生严肃道,“把账目做实,自然就没事了。”
大老爷看?了一眼郝管家不说话了。
郝管家神色晦暗。
恰在这时,外头有人问话,郝管家出去了,陆栩生看?了一眼郝管家的背影,忽然低声问,
“大伯,您底下这些木材商,供料商是何人帮您寻的?”
大老爷道,“有的是各部官员推荐来?的,有的是郝仁替我寻的...”
说到这里?,大老爷忽然皱眉,警惕地盯着陆栩生,“栩哥儿问这作甚?”
陆栩生却看?着郝管家不言不语。
郝管家此?时正立在门?口与外头管事说话,他年纪与大老爷不相上下,中等身材还要胖些,身上穿着一件暗绿的袍子,廊庑的灯芒恰恰打在他背身,隐约瞧见有一片暗芒从?那袍子折射出来?,这种面?料便是浮光锦的一种,乍一眼纹路发暗瞧不真切,只?待有光芒映照之处,那里?头的浮光才若隐若现。
一寸浮锦一寸金。
大老爷忽然不说话了。
陆栩生起身时轻轻替他拂了拂肩头的雪渍,“您老可别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不一会他回到后院,程亦安问他,“你做什么去了?”
陆栩生浑不在意道,“能做什么?家业得拿回来?,可也?不能拿个空架子回来?。”
程亦安笑,“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接下来?两?日程亦安便有模有样跟在大少?奶奶柳氏身后,瞧她如何看?管厨房,到了第三日,外头忽然闹起来?,说是库房丢了一件要紧的古董。
“什么古董?”大奶奶问那带话的侍婢,
侍婢回道,“老太爷在世时的一件书画,前朝顾云霖大人的墨宝,过几日不是老太太的寿辰么,老爷说要拿出来?放在书房挂一挂,好宴客,这不今日着人去库房寻,竟然不见了。”
顾云霖这个人物程亦安也?听说过,两?朝帝师,前朝被北齐铁骑踏平后,顾云霖悲愤不已,跳崖而死,而这位顾相当?政才能不怎么样,却是文坛大家,有名?的书画大家,而据她所?知,顾云霖还是她父亲程明昱的祖师爷,程明昱曾拜顾云霖关门?弟子为师,一手丹青也?是师传顾云霖。
大晋创建后,对这位顾大师十分推崇,他的墨宝也?曾涨到一字千金的地步。
可惜他死前将所?有墨宝烧毁,存世作品不多。
所?以老太爷在世时,将那幅画视为至宝。
大奶奶一听顿时急了,“可是了不得的事。”
于是妯娌二人一道往议事厅去,却见大老爷在厅内大发雷霆,所?有管事被叫过去,
“给我查,不找回来?你们谁也?别活着。”
四位大管家见大老爷震怒,不敢大意,立即遣派小厮仆妇各处搜查,也?将当?值的仆从?抓过来?审问。
大约闹了整整两?个时辰,忽然问出一点眉目。
说是那一夜瞧见有人偷偷拿着一个长匣子往对面?郝家宅子去了。
大老爷眼底寒光一现,瞟向郝管家。
郝管家脸色一白,立即扑跪在地,
“老爷,这是没有的事,老奴跟了您这么多年,岂是这般没眼色的人,老奴贪什么都不可能贪您的宝贝呀。”
郝管家这些年在国公府作威作福,没少?得罪人,譬如他底下这般管事就有看?不惯他的,见他有嫌疑,立即落井下石,
“您是不可能拿大老爷的宝贝,可正因为是宝贝,私下拿出去抵一笔银子先用着,回头再赎回来?也?是有的。”
郝管家脸色一白。
这种事他还真做过,不仅他做过,大老爷自个儿也?做过。
大老爷如今是红了眼,缺银子缺疯了,什么都顾不上了,什么奴才乳兄,只?要触犯了他利益,一概不管。
当?即下令,命国公府的家丁去隔壁郝府查抄。
郝家原先是陆国公府的家生子,渐渐的随着大老爷掌家也?跟着势大,原先替大老爷管着府内的事,后来?大老爷升任工部侍郎后,接了不少?营建差事,郝管家大多时候替他在外头牵线搭桥,做掮客,比如引荐一家木材商给大老爷,大老爷得了孝敬,他也?从?中揩油水,甚至有的时候比大老爷揩的还多,不然又如何穿上浮光锦了?
陆家的家丁气势汹汹冲去郝府,将之全?围上,一通搜查,好家伙,从?郝家地窖里?抬出一箱银子,三箱金银珠宝,就连今年陆家山头的皮子也?偷了两?件藏在里?头,货真价实的黑狐皮子啊。
要知道这种黑狐皮子,就是皇帝也?用的。
从?午时一直查抄到半夜子时。
林林总总查出银票三万两?,金银古董字画摆件十二箱,绸缎数不胜数,花厅前面?的院子差点摆不下了。
陆家各房人均坐在花厅看?着,个个叹为观止。
大夫人看?着那些宝贝眼都花了,
铱驊
眼神也?亮了。
乖乖,有这些家底,何愁过不了个好年?
夜里?夫妇二人回房说话,大夫人极是振奋,温柔小意扶着丈夫的胳膊,问,
“怎么突然想起查抄郝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