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男人像只一下子被掐住嗓子的鸭子,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抬手静悄悄地抹了把脸,一声不敢吭。
白少银色面具下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怒意,只静悄悄地看着他,“冷静了吗?”
清瘦男人不敢说话,噤若寒蝉。
下一秒,红酒杯就砸在了他的头上。脑门和玻璃相撞的瞬间,玻璃杯的柄碎裂,再因为脑门太硬,杯壁也开始呈蜘蛛网状碎裂。碎片从男人的脸颊飞溅而过,鲜血迅速涌出,为红酒增添了几分色彩。
白少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我在问你话。”
清瘦男人这下是不敢再站着了,哪怕地上有一地的碎片,他也直挺挺地跪在了那碎片上。
“冷静了!”
屋子里面开了暖气,清瘦男人在房间里只穿了一条四角大裤衩而已,这一跪下可是玻璃碎片直接扎进了肉里,疼得他牙关紧咬,脑门除了疼以外一下子冒出了不少的冷汗。可他愣是一声都不敢吭。
他庆幸地上有碎片,因为碎片往他身体里扎得越深,他的情况看起来越惨,白少被他影响的心情才会好一点。只有白少的心情好了,他的处境才会变好。
他真是懊恼,这段时间因为网站蒸蒸日上,白少的器重让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往上爬的了。他能一步一步网上爬,住上高楼开上汽车,白少也能在最高处踹他一脚,让他重新跌落进泥潭里。
他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眼界不够宽阔,想来有什么好害怕的?白少的手下那么多,有多少人从事着最正经的行业,越是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人,私底下干的事情可能就越脏。他不过就是这个组织里的小喽啰一枚,害怕都轮不上他的。
肉上扎了不少碎玻璃片,清瘦男人故意往地板上拖拽了一下,很快鲜血就顺着玻璃碎片淌了一地。
白少漫不经心地往地上扫了眼,果然不再为难他了。
组织里的人忠不忠心,他无需去向别人解释,若是真的有人会有事没事找警方透露一点他的事情,这么多年他也不会越来越成功。他不是想说自己有多大的信服力,他的意思是他相信自己的手段足够硬。
脚边的这只蝼蚁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不再看清瘦男人,白少的眼神定在电脑上,冯四月的那张画像上。
这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四月这只他两年前捡回来的小狗可是非常衷心的,有她在,养老院的那些事情几乎不需要怎么费心。等他被警察抓进去,他就需要再重新去培养一个人了。
当然也可以随便从医院叫一个回来,可真的合适吗?人家有老婆有孩子的,好好当个医生可更风光了去。
听安啊。
白少愉快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这个名字,“你果然会给我找麻烦。”
清瘦男人身子一晃,差点要以头抢地来谢罪了。但是从地面上散落的玻璃碎片折射出来的光来看,白少似乎不是对他说出的这句话?男人颤颤巍巍,没敢出声。
幸好白少真的不是说他,因为每两秒他的眼神就无所谓地从电脑上移开,然后又脚步懒散地走到了窗边。
他在二楼,落地窗玻璃非常干净,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陆家正在举办的宴会。
他都站了有好一会了,陆听安依旧是没有回家。
还在警署加班吗?因为那几个失踪的学生?
看来,他也给听安创造了不小的麻烦。
这么一想,男人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第140章
陆听安跟顾应州到陆家的时候,宴会已经过半,大多宾客都已经喝得微醺,看到两人一起进来的时候眼神也难免露骨了一些。
陆家独子是同性恋的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前几年陆听安刚开始有苗头的时候,陆沉户也曾崩溃过,还用祖传的棍子揍过他。结果一不小心下手狠了,把身体本就不好的儿子打的在床上躺了两天,顿时他这个当爹的就清醒了。
性取向什么的难道真的很重要吗?儿子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才是最主要的,就算他性格有残缺,人品不好,那又能怎么样呢,至少活着的时候是开心的。
不过这些也都是旧事了,以前这群人还处处看不上陆听安呢,到头来,还不是都亲自端着酒杯上前攀谈?
他们这会也明白了,性取向那是个什么东西?要是自己的儿子去当同性恋,并且往家里带回来一个顾应州这样的豪门子弟……算了,有些梦还是不做的好。
-
陆听安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来的路上实在饿,就拿了一块顾应州车上的饼干充饥。那就只是一块不到巴掌大的进口饼干,放在以前吃过以后可能会顶一会,但现在不能了。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他的体能好了一点,饭量差不多恢复到上辈子的三分之一吧。
稍微吃多一点胃还是会不舒服,可至少不会是吃得难消化一点就开始胀气,就像刚才的那块饼干,已经能起到开胃的作用。
陆家别墅到处能闻到食物的香味,陆听安却没有被勾起来太多食欲。
他是很典型的大陆胃,饿的时候就想吃点米饭米粉那种碳水,但陆沉户的生日宴显然没有那么接地气,摆在外面的大多是面包甜品等糖油混合物,倒是有放在餐盘上的牛排、鹅肝,陆听安却也不想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手持刀叉吃饭。
再加上时不时就有人过来敬酒攀谈,饶是陆听安不喝酒,好几个小时下来也被灌了好几杯果汁。
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水球,走两步胃里就能duangduang的晃出水声。嘴好像也变得馋了,破天荒地想念起上辈子的烧烤、火锅和螺蛳粉。
夜渐深,歌舞声淡去,拥挤在一起的宾客也陆续离席。
陆听安拿着一小块烤得焦香的玉米棒子,啃几粒咽一口唾沫。终于他还是没忍住,在旁边没人的时候问顾应州,“顾sir,要不要整点小夜宵吃?”
顾应州晃动的酒杯一顿,有些诧异地侧头看了一眼。
陆听安双腿交叠,侧腰随意地倚着边上的桌角,隔着厚厚的衣服都仿佛能看到底下的细腰是弯着的。
身为主人家,陆听安没有半点架子,回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懒得换一套。
“吃什么?”顾应州抿了口红酒,微沉磁性的嗓音里染了些酒意。
今夜有不少人借着跟陆听安说话的机会来跟他敬酒,他没弗了那些客人的面子,哪怕自报姓名的时候是个听都没听过的姓氏,也照样碰杯喝两口。
一来二去的,他喝得居然比家里老爷子庆生的时候还要多些。不过还好脑子尚且清醒,除了觉得陆听安比平时更加好看以外。
一听他感兴趣,陆听安玉米也不想啃了,随手把剩下的一排往垃圾桶里一丢,他直起身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