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上面要是出事了必定会牵连到我们。”
老板想了想,蹲下身去在灶台里面翻找,半晌拿出两片假胡子和一顶毡帽,“你留在店里,我去通知人。”
女人担忧地看着他,“一定要小心,听说重案一组新加入的那个陆听安很有本事……”
老板冷嗤了一声,“不过是他们有钱人家营造出来的人设而已,能有多厉害。”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饭店,在巷子张望了两眼后,他拉低帽檐,转身朝着跟重案组相反的方向大步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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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这里有一串脚印!”
山脚下,付易荣半跪在砂砾地上,“这一串前前后后刚好四个,往南方向延伸。”他指着山开始上坡的位置,接着收回手指指地上,“但是这里出现了另外两组脚印,三角形加上一个很深的点……是高跟鞋的印记。”
顾应州站在原地,很快推断出了这些脚印的不同。
来爬山时候黄先泽那行人穿的是适合走斜坡的运动鞋,运动鞋为了增强摩擦力,鞋底的花纹会更加明显一点,所以前后并列的不同运动鞋脚印属于黄先泽和田晨仡,旁边稍小一些的则属于女孩子。
现场确实还有另外两个人,从留下的车轮印来看是跟着黄先泽四人来的,一男一女,女的穿36-37码的高跟鞋,男的穿着尖头宽跟的皮鞋。并且他们俩留下的脚印深浅不一……
顾应州脑中很快有了情景,一男一女驱车而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博取了四人的信任邀请他们上车,随后弄晕一人丢进了后备箱,这就导致有些脚印比其他的重,显然是搬运了什么重物。
他不确定能不能简单粗暴地把那对男女称作为人贩子,虽然他们劫了人,这其中却还有很多疑点和逻辑不通的地方。
荒山野岭的人贩子为什么刚好堵到了这四个学生;两个人为什么没有挑弱势群体,而是选择了人数更多难度更大的四人组,到底是黄先泽这几个人满足了被挑选的什么条件,还是人贩子有不得不抓走他们的理由?
“付易荣,你联系痕检科的警员来采样,尽快根据轮胎的齿纹、前后轮和左右轮间隙判断出车子的型号。”
“好的老大!”
“Perla,你和崇阳沿着车轮印去找,最好能找出来车子往哪个方向开的。”
“Yes sir!”
顾应州刚刚交代好任务,拿着他手机的付易荣就试探性地凑了过来,“老大,我体力好,让我去追查车印吧。”
顾应州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顿时,他噤若寒蝉,只能不甘心地瞪瞪李崇阳。
每次都是李崇阳,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李崇阳!他哥也是,没点眼力见,怎么没见他把自己跟陆听安分开的,真是双标!
……
重案一组的成员分成三组,人不能都上山,胡镇便在山脚下守着。
陆听安、顾应州和岑可昱一同顺着脚印往鬼山上爬。
白天的鬼山没有晚上那么阴森,看着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座山,抬头往上望,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养老院的顶,是一个很大的半圆球装饰加根避雷针,看着倒很像那么回事。
三人走得很小心,一路顺着脚印,大概三百多米,岑可昱发现地上的脚印有些不对劲。鞋底干净时留下的脚印也是干净的,但鞋底如果带水或者其他会黏土的东西,脚印便会变得不完整,边缘也会多一些掉落的碎土。
“等等。”岑可昱叫停两人,蹲下身去一点没嫌弃地碾起一小块碎土,搓开后他放到鼻尖轻嗅,“是血,已经快干了,至少超过二十小时。”
他才说完,顾应州就从口袋拿出一个证物袋,拉开密封条后递过去。岑可昱半点没犹豫,捏着一撮土塞进袋子里。
陆听安看着两人有来有回的举动,心里又道了声,好默契。
在路上看到了血,几人上山的脚程更快了一些。
陆听安这段时间都在进行体能训练,身体素质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这座山不算平,速度一快下肢就容易不稳,连走百米,终于一脚踩在不稳的碎石上,右腿歘地往山下溜。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迅速伸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
“没事吧?”顾应州站得比他高一些,低头担忧地往下望。他手劲大,拎着陆听安跟拎鸡仔一样,“踩我脚边的这块平地。”
等陆听安站稳,他又朝着前面喊了一句,“走慢一些。”
岑可昱这才注意到后面发生的小状况,往回退了几步。
“这一片雨水没有市中心多,土质疏松,每一步都要小心。”
陆听安点了点头,对顾应州道了声谢。
发生了一次状况,陆听安自认为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但显然顾应州不这么想,刚才他走在岑可昱身后位列第二,现在已经不动声色地退到最后了,并且每走几步都会观察前面的路况,生怕陆听安又踩到些什么。
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陆听安心里有点尴尬,又有些怪异的、说不上来的滋味。
顾应州对他额外的关照似乎越来越多,而他也接受得越来越心安理得了。
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将近五分钟,三人终于发现了血迹的来源一截被拖拽了好几米远的肠子。肠子被人踩踏过,有一部分紧紧地黏在地上,加上太阳光照和冷风吹,这会上面的血已经快凝固了,肠也瘪下去,混着大小的砂石。
顾应州只看了一眼就顺着痕迹走向草丛。
草丛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被压扁的草还没立起来,白天的视野加上三人的身高,走到最边上就已经能看到草丛里躺着的是什么了。
岑可昱已经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双医用手套戴上了,“半个死人。”
陆听安瞥了眼他的手,微惊,“你还随身携带了这个?”
岑可昱嗯了声,“职业病了。”
不光有手套,他还有手术刀。折叠的那种,专门找人定制的,锋利好携带。
几人又往里走了一些,拨动了草,“翁”的一声,无数只绿头苍蝇振翅飞起,跟一阵风似的从几人面前飞过。还有一些对嘴边的美食流连忘返,试图继续往回叮。
陆听安对那些苍蝇生理性地觉得恶心,可他竟然还是克制住了身体,一步步朝着那干瘪的、血淋淋的,却让人觉得无比熟悉的身体走了过去。
岑可昱已经蹲在尸体边了,他看起来那么干净整洁的一个人,面对满是脏污与苍蝇的尸体时却没露出半点嫌恶的表情,只是用手一寸寸地摸过变硬的皮肤和肌肉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