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帆在这个学校是风云人物,他成绩很好,常年挂在学校的荣誉墙上。同时他的家境又值得成为饭后谈资。之前柳云灿不止一次谣言他是野种,最过分的是看到他经常出入办公室问问题拿资料,就说他跟学校的女老师有一腿,导致那段时间新来的实习老师都精神不济,在学校躲着他走。

程帆内核稳定,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用多异样的目光看他他都能泰然自若。

但牵扯到他的母亲不行。

双手握拳,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道:“我先回寝室放东西,多谢你告诉我。”

张强拎着暖水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还有点愧疚,“这谢什么,我啥也帮不上你。”

他唯一能帮的就是不在外面乱传程帆的事,可刚才第一眼看到程帆的时候,他也是恐惧的,下意识的想躲开。这让他打心底里的过意不去。

程帆却不怪他,这是人性,谁都不能避免。

……

丹阳高中男寝是六人一间,依旧是为了督促富二代们学习,每间寝室会安排三名富二代和三名特招生。

富二代们不是每天都在寝室住的,寝室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放置闲物,中午来午休,或者晚上不想回家的时候来找找新鲜感。

然而今晚程帆回寝室的时候,同寝的那三个富二代竟然都在,并且用一种非常戏谑的眼神看着他。

除了林见江。

见他进来,林见江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欲言又止。

“哟~杀人犯的儿子回来了?不去看看你妈吗,她可是为了你心甘情愿地去蹲监狱了。哦不,杀了两个人,她一定会被直接枪决吧。”

坐在最靠门位置的男生笑起来,没有因为同班同学的死悲伤,只有看戏的幸灾乐祸。

另一个男生大笑起来,用脚去踹凳子,“老铁你太大胆了,精神病可是会遗传的,你就不怕程帆半夜拿刀站你床边?”

靠门的男生立马一脸惊恐地捂住嘴,“你这么一讲,我们不能跟这个准精神病一间寝室了,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啊。”

张强提着暖瓶一脸尴尬地站在程帆身边。

他想帮程帆说两句话,却又不敢,最后只好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桌边坐下。

“好了!”

最后竟还是林见江先阻止了这场闹剧,他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另外两个富二代,语气不善,“事情是怎么回事都还没有查清楚,你们就别在寝室起哄了。怕死就滚回家住啊!”

说完,他又皱着眉头看程帆,“听人说你母亲去警署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程帆沉默着把自己拿回来的东西放到桌上,转身就走。

等他离开后没一会,刚才说话的那两个男生竟把矛头一致对准了林见江。

“林见江你几个意思?”靠着门坐的男生翘着凳子转过来,腿高高的翘在书桌上,仰着头瞪着林见江,“跟在柳云灿身边玩久了,还真觉得自己是大少爷了是吧?你不也是他的一条狗而已吗?”

林见江淡淡地看着他们,“管好你们自己,连狗都当不上的玩意。”

他语气太冲,那两个男生被刺激地齐齐站了起来,草了两句。

林家从前几年开始就走下坡路了,要不是林见江跟柳云灿玩的好,柳家跟林家的商业合作多了一些,林见江根本就没有资格以富家子弟的身份进丹阳高中。

在特招生看来他或许还有些风光,只有他们这些知情人士知道,林见江他压根就没想表面上看的这么潇洒。

张强和另一个特招生被吓了一大跳。这几个富二代跟程帆吵起来,程帆并不会跟他们计较,可林见江跟着柳云灿玩了好几年,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他们要是打起来了,倒霉的还是特招生。要是被学校统一批评,很有可能连贫困补贴都拿不到。

两人同时站起来,拦在了林见江和另外两人中间。

“你们…你们不要吵架,大家和和气气的。”

林见江冷哼了一声,懒得计较的模样,又烦躁地扫了张强两眼,“放心吧,不会连累你们的。”

林见江体育很好,他个子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爆发力很强,之前还学过散打。另外两个富二代不过就是过过嘴瘾,真要打起来,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既然有室友在中间拦着,他们就又肆无忌惮了一些。

“还不让人说了?现在柳云灿死了,我们就走着瞧呗,看你林见江还能在丹阳嚣张多久。”

林见江正背对着几人往阳台方向走,闻言,他迅速低下头。

如果有人看到他的表情,一定会吓一跳。因为他眼中尽是戾气,眉心也皱得紧紧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看到的大男孩的模样……

*

警署,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李崇阳这些人还是没明白顾应州到底在等什么。

审讯室里,陈心芳眼皮耷拉着,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每次她困倦到脑袋就要低垂下去的时候,俞七茵都会一巴掌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便把她吓一跳,受惊兔子般抬起头来,慌张地四处张望。

陈心芳并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自己意识的精神病,按照陆听安的说法,她应该是早年的时候受到过非常严重的刺激,大脑形成了保护屏障,以至于她被动地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智商停留在了八九岁孩童的区间。

她是有一套自己的处事逻辑的,她的行为能被人刻意地教育形成,比如在酒店打扫房间,又比如来帮儿子顶罪的同时,死活不愿意说出是谁让她来的。

大家都看出来陈心芳对警署是害怕的,即使这样,不管俞七茵怎样威逼利诱,或者告诉她程帆没有犯罪,让她说出实情时,她都拼命摇头,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循环往复了好几次,审讯室的俞七茵和胡镇,以及隔壁观察室的李崇阳和付易荣都失了耐心。

李崇阳双手环胸,看着旁边的付易荣把一张纸撕成两半,有把两半纸撕成四半。

“顾sir到底让我们等什么?”眼看着付易荣跟碎纸机一样把一张纸撕成了无数份,李崇阳终于等不及了,开口道:“要我看就应该把她关进牢里,以她现在的状态,再等几个小时也还是这个结果。”

付易荣以一种仙女散花的姿势把碎片丢进了垃圾桶里,丢完,百无聊赖地往椅子上一瘫,翘起二郎腿。

“顾sir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再等等吧。”

李崇阳闻言,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