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你们有枪。”
“我们是警察。”陆听安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本证给她看,“常忠佑这些年做的事违法,我们来逮捕他。枪也不是要他命,吓吓他罢了。”
他的警员证比别人都要新,是前几天顾应州才带他去办的,上面的工作照都是新鲜出炉的帅照。职业也新颖,已经改成了犯罪侧写师。
前台小姐姐没有看清楚,但是警员证是官方认证的,做不得假,她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人也像落叶一般失了力气倒在地上。
陆听安被她软面条一样的姿势吓了一跳,“没事吧?”
小姐姐抬手,软趴趴地摆了摆手,声音也碎碎的,“没事,就是吓软了。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抢劫的……抢了常忠佑可不能抢我了。”
陆听安:“……”
这姑娘也是心大,吓得瘫倒在地起不来,她索性就地躺下了。陆听安有些看不下去,费了点力气把人扶到了椅子上。
“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他问。
小姐姐竖起一根手指,“一年半,有个远房亲戚一年多以前结识了常大师,推荐我到这里来做招待的。”缓了两口气,她也觉得有点害怕,“阿sir,常大师他犯了什么罪?”
陆听安眸光微沉,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这里的时间更久,不会对他做的事一无所觉吧。像今天那样不孕的女人前来求子,不是第一例吧?”
小姐姐摇摇头,说不是。
“常大师解决不孕不育的本事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一般来说只要治疗一个疗程,求子的女人回去就会怀孕。”
陆听安身为一个现代人,都还是第一次听说道士能兼职送子观音的。哪怕是科技医疗都发达的现代,妇科医生也不敢保证不孕的女人能完全治好,常忠佑凭什么,凭他会鬼画符吗?
他问:“他的一周期疗程里都做些什么?”
小姐姐的头差点摇成拨浪鼓,“这我真的不知道,常大师只让我招待客人,从来不会让我参与做法的。我只知道,女人因为不孕的问题来找他的时候,他心情总是特别的好,还会特地打扮自己,洗头刮脸什么的。那些女人大多是傍晚和晚上的时候来,大师说那个时间点的八卦阵是最适合做法的。”
“她们来了以后,常大师都会给她们先喝一杯融了符纸的符水,然后做法。他做这些的时候都会让我先下班,我也就没有深入了解过。我只知道有好几个女人怀孕以后,还带着丈夫来送过锦旗,常大师的名气也是这样越做越大的。”
陆听安越听,心就越往下沉一分。
一个道士不可能因为做法让女人怀孕,可他却是个男人,他完全有另一种方法。做法之前的那杯水到底是符水还是加了药物的水,怕是只有常忠佑知道。
面上不显分毫,他对前台小姐姐颔首,“常忠佑做的事警署会细查,你回去吧,以后都不用来了。”
小姐姐连忙点头,到前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跑了。
她早就不想干了,常忠佑有客人的时候还好,她在外面落得清闲。可要是常忠佑闲下来,她遭受到的就是非人的折磨了。
常忠佑就是个为老不尊的色胚,他不止一次暗示她,只要愿意跟他、当他的情人,钱就少不了她的。还有好几次,他还对她动手动脚,吃了不少豆腐。
要不是港城的工作实在不好找,加上亲戚那边抹不开脸,她早就走了。现在倒是好,常忠佑要是能被抓起来,她就有的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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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顾应州的枪依旧顶在常忠佑的脑袋上。
没了陆听安在身边,他无所忌惮,所有不耐的表情都写在那张俊脸上。
“给你钱的男人是谁。”
常忠佑狼狈道:“我不认识啊。”
枪近了一分,他尖叫,“我只记得他的脸!阿sir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你把枪移开吧……”
“五年前那个男人找过我一次,给我五万块钱给樱桃算一命,词本都是他给我准备好的!我就见过他那一次,是个年轻的戴着眼镜的男人,穿得很白很干净,身上还有一股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后来、后来他找我都是用书信的方式了,每个月时间到了我家门口就会多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千块钱和一袋药,我知道那一定就是他给我的。”
“阿sir,你们留我一条命,只要那个男人站在我面前,我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常忠佑拼命地向顾应州展示着自己的价值,殊不知就算他不求饶,顾应州也不会开枪打死他。
警署有警署自己的规矩,拿枪威胁犯罪嫌疑人其实就不和规矩。只可惜顾应州向来就不是个懂事的人,在他的行事准则中,面对常忠佑这种人,效率才是第一。
常忠佑这种人毋庸置疑是要抓回去严审的,顾应州不会让他坐自己的爱车,就给警署打了电话,让那边派警车来抓。
等待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枪,把常忠佑吓了一跳又一跳。
等全副武装的警员赶到的时候,常忠佑差不多吓掉半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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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些什么来了?”回去的路上,陆听安主动开口跟顾应州交流心得,“他有没有供出那个男人?”
顾应州开着车,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这个案子错综复杂,跟案子有关系的人都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不得不承认,案子进展到现在这一步,有很大一部分运气的成分。
如果B组的人没有抓到刘威那个抢劫犯,就不会抓到樱桃,如果章贺没有跟付易荣提起樱桃的事,他们短时间内可能也不会联想到一个看起来跟宋仪枝完全没有关系的前歌星。
陆听安不知道顾应州在想什么,他要是有读心术能够读明白顾应州的心理想法,就会坚定地告诉他,运气就是实力的一种。
这是蝴蝶效应的威力,当初章贺带着阿炳回来的时候,他们要是没有主动审问探出刘威那些人的异样,事情也完全不一样了。目前来看,他们做过的事情都是有正向反馈的。
顾应州说:“常忠佑只记得那人的脸,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穿得很白很干净,戴眼镜。”
陆听安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给出了两个大致的猜测,“医生,或者是化学研究员。”
“常忠佑不是个很谨慎的人,刚才我们在办公室外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能发现我们,说明这人本质上很自负,并不担心自己做的那些勾当被人发现,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门上开个玻璃挡板。他的性格,只要看到钱就一定会忽视其他很多细节,连他都记得五年前那个男人穿得很干净,看来那人有很深的洁癖。”
而医生和化学研究员因为工作性质,往往会形成这种职业习惯。
陆听安没有把自己的推理完全说出来,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顾应州心里也是有大概猜想的。
一般人不会有事没有往自己身上喷消毒水,更不可能接触到麦角\酸那样的禁药。对聪明的专业人士来说,实验做出麦角\酸的衍生物不是什么难事。常忠佑说那些药是被装在袋子里的,也差不多能证明那些药是自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