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才有些动摇,眼看她又快把自己哄好了,陆听安立马反驳了一句,“但她没有在你被黄老板暴力对待的时候出手相助。”

巧曼的表情不自在起来,她没有承认黄老板打她,但这次,她也没否认。

趁热打铁,陆听安再次给她引导,他以退为进,“黄家发生过什么事,我想不是只有你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是警察,没什么查不到的。你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不过我不了解黄老板那人的性格,他的事情败露的话,应该不会怪在你头上?”

巧曼:“……”

她目露惊恐,都快哭出来了。

“陆小少爷,钱公子和他的那位朋友,都看到我们一起进了卫生间!”黄老板那般生性多疑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怪她!

陆听安却有些无辜,“可你确实什么都没说。”

话落,他转身就要开门,“走吧,算算时间顾sir应该也要下来了,别让黄老板看见,免得误会。”

他刻意放慢了动作,手还在门把手上多搭了两秒。

他稍用劲压下把手时,身后终于传来了巧曼有些崩溃的声音,“等等!陆小少爷,你真的能给我介绍一个更好的工作吗?”

陆听安转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有没有什么想干的。”

巧曼白着张脸,摇头,“我什么都能做,我个子是小,但从小就干家务,我当个佣人就很好,只要别受伤。”

陆听安却摇头,“佣人不好,你个子矮力气小,脏活累活都干不动。你年轻,接受新事物速度快,要是愿意,我让人给你安排个陆家公司里的活,从基层学起,反正不会比女佣差。”

陆家别墅的那些佣人,其实他也想换了。倒不是觉得那些年轻女孩不好,只是他观念里依旧是后世的男女平等,总是不太适应她们在别墅里过着除了打扫卫生就无法再见什么世面的生活。

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可三十年前的佣人与三十年后的家政阿姨,高低贵贱立显。

巧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自己一会要说的这些,对黄家来说是背叛,陆听安愿意给她安排个苦差都是好的了。

但公司上班…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好事。她父母还在的时候她也念过一点小学,那会的同学现在工作了,也有在写字楼里上班的。

之前偶然见面的时候聊起过,在公司上班可好了,坐在办公室里,冷了热了都有空调吹,有双休日,不像她全年无休得在主人家,还要二十四小时侯着。不仅如此,有些公司分配寝室住,节假日的时候还会发点小礼品,碰上客气一些的老板,还能有红包拿呢。

这种好差事,就算家里有点小钱的女人都找不着,何况她这种胸无点墨的。

巧曼有些慌,“不不,我什么都不会。”

陆听安说:“会不会的,也得你学了再说。信不过我的话,你也该信顾sir,你交代的事对案件有帮助,他也会帮助你。”

话已至此,巧曼深知自己的身后已经没有退路。

陆听安开的条件诱人,她要是还想着在强弩之末的黄家干到老干到死,那才是真的傻。

怕再过一会楼上两人就下来了,她赶紧交代,“黄老板的腿确实不是被车撞的,是被西蒙卡的老板用榔头敲碎的!”

“西蒙卡是?”

“西蒙卡赌场,陆小少爷您不知道吗?”

巧曼有些惊疑地看过来,陆听安面色如常,颔首道:“我不玩这些。”

巧曼哦了声,没起疑。她对陆听安的了解也就来自报纸上的那些,只知道这是个混不吝的魔王,并不清楚他具体的娱乐场所在什么地方。

他说不赌,那便是不赌吧。

巧曼继续说:“黄老板的事业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温不火,称不上落魄,但看到跟他同档的企业家平步青云,他心里急得窝火,脾气也越来越差。一年多前,他结识了西蒙卡的幕后老板,两人不知怎么商议的,竟决定一同开办一家新赌场,把西蒙卡的客源和产业链都转移到那家新赌场去。”

“刚开始黄老板也起疑心,后来他发现西蒙卡内部管理者人多心不齐,再加上一次偶然他救了那个所谓的朋友一面,那人对他愈发客气,他就消除了疑心。”

陆听安闻言,心里就有了点数,“黄老板是做建材生意的,心计怎比得过赌场管理者。”

建材生意起步是吃到了时代红利,其中勾心斗角根本没法与赌场相提并论。能当赌场老板,那不止是工于心计,更多的是狠。

巧曼应了句是,“这一年多他跟那位老板应酬,染上了赌瘾,性格更是变得阴晴不定。最可怕的,他贷款十几个亿投的那家赌场根本就是个骗局,是西蒙卡资产转移加骗钱的局,除了黄老板外还有好几个企业家上当,皆是血本无归。”

“黄家建材已经没有前几年那么景气,陆续好几家建材公司拔地而起超过黄家,黄老板挣的钱根本不够还银行利息,更别说在西蒙卡的那些赌债。家里的佣人都被辞退了,只剩下我一个。”

而黄老板的腿,就是因为还不上赌债被硬生生敲碎的。

赌场的才不会管之前跟你是如何兄弟相称,没了钱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西蒙卡的打手持械闯入黄家别墅,当着黄夫人和她年仅四岁的小女儿的面摁住黄老板,砸断了他的腿。即使他哭天喊地,小女儿吓得嚎啕大哭,他们都没有心慈手软半分。

而巧曼作为唯一一个被留下的女佣,主人家都惨成这样,她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门外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陆听安终于停止了问话。

眼神示意巧曼别再说话后,他转身干脆利落地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外面钱莱的手露在半空,门后突然露出陆听安的脸,他都吓了一跳。

看到陆听安带着巧曼一起出来,他更是惊疑,“你上完了?当着这个女人的面你脱裤子?”

巧曼被这番话吓得两眼一黑。不远处夏言礼紧张地打量了她几眼,确定衣着整齐也没有哭过,才松开些眉头。

陆听安莫名其妙地看了钱莱一眼,“不想上了,有问题?”

钱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没问题。”

他的眼神却不经意地从陆听安裤腰上划过,心里暗忖他是不是有隐疾……

-

陆听安不愿意跟钱莱这对小情侣独处,离开卫生间后,他就带着巧曼返回了宋仪枝的那间卧室。

刚才没有仔细检查过房间,这次来,她发现窗帘渣的底下、沙发底以及化妆桌上除了黑色焦炭外还有一些白色的粉状固体。不仅如此,房间角落里还出现了一些虫子的尸体,聚集在白色固体周围,看起来似乎是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