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枢一人走在最前面,挥手让白幽和后面两人一排,“兄长,你也当心些。”
“好。”连平日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白幽都老老实实的跟在了自家弟弟身后,想来这趟城外之旅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白枢从发间取下自己的发簪拿在手中,右手似乎在施法,然后便感觉前面的迷雾散开了些,虽然还是看不清远处,但好歹可以从中行走了。一行人往前走了几步,但从刚刚跨出结界开始,周围的空气就骤然冷了下来,眼前数不清的迷雾疯了似的向他们涌过来。好端端的白天被这些黑雾弄得阴沉沉的,白枢的簪子在前方染着微微的白光,为他们开出一条路。
黑雾中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甚至连身旁的人都不怎么看得清,他们一直在向西走,还未发现什么异常。
突然前方雾里传出了一阵很刺耳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在撕喊。几乎是瞬间,白枢的簪子就被什么东西打落了,接着所有的黑雾都涌到白枢身边,后面几人甚至都没看到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一团黑影,白枢便消失了。
“小枢,小枢。”白幽望着面前浓浓的黑雾,有些慌了神。
白岚拿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把白幽抓到身边,声音略带了些命令的味道,“别自乱阵脚,红漪,抓好他。”
白岚放开红漪的手,稍稍往前走了几步,两只手从上至下大开,撑起了一个小型结界,罩住了后面的两人。她自己却还站在黑雾里,对着看似无人的迷雾大声道:“目的在谁?我没时间跟你耗。”周围还是死一样的安静。
白岚似乎在等偷袭之人主动现身,“真不出来?那你可想好了……”话还没说完,白岚就向空中扔出去一个东西,然后右手两指置于眉间。瞬间,眼前白光大放,有点儿让人睁不开眼,然后周围的迷雾就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慢慢的这一片天也亮了,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显现出来。
迷雾散去,白枢躺在红漪他们的结界之外,白幽这会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徒手将白岚的结界撕开了一处,把在外面躺着的白枢拖了进来,然后又取下青坠子,左右手配合着把之前的那个洞又补上了。
“你别……”红漪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白幽利索的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只得把剩下的话咽回去,转头去看白岚那边的情况。
这会子看清了,白岚几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但不确定现在还是不是活人。虽然是站着的,但却没有活人的气息,从她低着的头部还不断散发着黑色的东西,似烟似雾。
“何人?”白岚拧眉。
对面那人突然抬头了,“那不是……”红漪有点儿被吓到了,对面张脸太熟悉了。
白岚明显也没想到,“菀二娘”这三个字被她咬得及其重。
红漪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甚至都没眨眼,对面的菀二娘就突然袭向了同样还在恍神的白岚,快得谁都没看清她是如何行动的。白岚被她一掌逼退了数十步,偷袭的菀二娘却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一股力量击飞出去好远,但她似乎并不死心,又蓄满掌劲向白岚袭来。这回白岚有了准备,自然就不是那么好偷袭的了,只见她抬手用力一击,刚至眼前的人就被击飞出去,这一掌打出去,对面摊在地上很长时间没有起来。
白岚却突然转向后侧,从手环里窜出的丝丝红光随着掌劲被击出很远的距离,似乎那边还有一个身影,但距离太远看不清。
“哼,还想偷袭,我倒要看看你是多老的怪物,能接下我这一掌。”白岚扯出一抹冷笑,眼中似是泛着血光,这样的白岚让人很陌生也很害怕,像极了杀人者的犯下罪行之后的嘲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挨了巴掌的不知名小可怜:呜呜呜,你作弊,你欺负人!
白岚瞥了一眼,道:“咋地?不服再来?”抬手准备再拍,被眼疾手快的作者拦下来。
我:你是高冷的神阶,不能同凡人一般计较!
(私下里背着白岚)
小可怜:作者,你看,都打肿了。(可怜兮兮)
我:让你作,没事儿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欠的!
☆、引祸上身其二
白幽在一旁查探自家弟弟的情况,顾不得现下是个什么场面。
白岚上前,把那躺在地上的人扶起,往红漪这边走,边走边说:“红漪,把你身下的花弄些带回去,记住要带根的。”
“啊?什么花?”红漪奇怪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先前还毫无异常的地面,突然间多出来大片大片的野花,还都是艳丽的红,红漪蹲下身,凑近仔细看了看,正是那日小晤手里拿着的花。她伸手抚开花叶,捏住尾部稍一用力,整株花就被拔出来了,连花带根。
“弄好了。”红漪小心地用衣服下摆包着那些刚拔出来的花株,白岚已经扶着菀二娘过来了,看她走得一点儿不费力,红漪忍不住问道:“刚刚她……没伤到你吧?”
“不碍事,先回去,回去跟你细说。”白岚扶着人径自走在前面。白幽背着自家弟弟跟在身后,红漪抱着花走在最后。
只是在起身准备往回走的那刻,红漪似有所感应的望着迷雾渐渐散开的西方,那边是成片成片的花海,映着半个天空都是红的。在目所能及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伫立在那儿,看不清,但红漪总觉得那里有些什么在召唤自己。无法,红漪转过身,老实地跟在几人身后,不然再看下去就快控制不住冲过去了,她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心口,想驱散这份悸动。
到北城门边上时,白岚对着一路上都闭口不言的白幽说了几句,“你弟弟,应是无大碍的,带回去予你父亲看看,就该无事了。”白幽却跟未听见一般,背着人就拐进了一条小巷,片刻就不见人影了。
红漪乖乖跟在身后,刚进北城门,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小半,似乎是有些焦急。“小半,你怎地在这儿,莫不是知道我们遇到麻烦,来接我们的?”
小半没回答,而是径直走到白岚旁边,撩起还处在昏迷状态的人的头发,看了两眼,“我本是奉命和你们一起出城的,只半路遇上了一个人,说是益钿街的菀二娘失踪了,我便回玉清殿查了查。”小半语气平缓,眉头却皱着。她直起身来继续道:“这菀二娘的朱砂显示,此人已经命尽,不是进入轮回,而是身死魂消,尸骨不复。”
“菀二娘她、刚刚还袭击了白岚,而且现在虽然没什么生人气息,但身体还是好好的啊。”红漪几步走上前来,看白岚没什么说话的欲望,接了话头。
“先把人送回味邯坊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半走在前面带路,也不顾及这一路上人的异样眼光,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向益钿街走去。
周围的人讨论声越来越多,都在看白岚扶着的人,思索着这是谁家的人,自己认不认识。菀二娘的脸完全被她散开的头发遮住了,原来的一身白衫也全是?\渍,这会子连至亲之人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味邯坊今日没有开张,只有一个面熟的小伙计在门前等着。他不停地来回踱步,眼睛一直盯着街头,似乎在等人。小半刚领人跨进益钿街,这周围的人就炸开了锅,渐渐的有人跟在她们身后,想一探究竟,甚至自动空出了面前的街道。
白因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显眼的几人,急匆匆地跑过去,白岚看清了冲到眼前的人,便把人递了过去,“先扶进大堂,街上人太多。”白因有些不敢相信的接过面前披头散发的人,但却也顾不了太多,把人背上就往回走。
白岚拉了一把走在最后的红漪,“你先进去。”
红漪懵懵地点点头,答了声“哦”就迈步跨进了味邯坊的大门。白岚堵在门口,转过身对着人群不怎么友好地说道:“大家回去吧,回去忙自己的,这事儿你们也管不了。”
跟来的人多数都没什么恶意,就是来看看这人是谁的,现如今人都进了味邯坊了,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只是还有些人不太相信,出声询问道:“这人、当真是菀二娘?怎地一日不见就这副模样了?”
一声未平,又一个出声:“这城中是不是有什么怪物啊,三天两头出事……”
白岚皱着眉审视着说话的这人,吓得那小伙子赶紧收声不敢再说。“怪物?”白岚邪邪地笑了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老怪物作祟。”白岚不再跟这些人解释,转身进门,然后“啪”地一声,这味邯坊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白岚收起了刚刚的凌厉,往味邯坊后屋走去。此时菀二娘被放在一张木床上,小伙计正端着一盆水蹲在床前给她打理,小半和红漪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没人说话,偶尔可以听见细细的抽泣声。
白岚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入。“因子,你先说说菀二娘是何时失踪的。”
白因一边拧干手里的布巾,一边答道:“昨日一早,老板娘便给我们所有伙计放了假,说是这两日要出门一趟,便不开张了。因我是新来的,所以平日里老板娘就特别关照我,也会和我多说几句。”
白因把那张脏了的布巾丢进水盆里来回搓着,接着道,“那天我就多问了几句,她说最晚今日辰时,一定会回来的。去哪儿我没问,但我今早辰时过来时,门还是关着的,而且门上还有一张字条。写着老板娘出事,让我速去玉清殿求助,然后我便在半路遇见了小半姑娘。”
白因端起一盆污水的脸盆站起身来,对着前面的三人道:“就是这般了,再多的,我就不知了。”转过身来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他端着盆出门了,不过片刻就回来了,手中还多了一个信封和一个白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