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说完，差不多是两盏茶的工夫了。

晏明川道：“知道了。辛苦你，且退下吧。”

虞不负低低答了一声是，又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楚君澜：“还有些事需单独向大人禀告，不知大人可方便挪步？”

晏明川才要主动避让，楚君澜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殿下不是外人。”

虞不负只得说了两件无关紧要的事，对着晏明川使了使眼色，方才告退。

晏明川会意，当是楚君澜顾忌自己面子才婉拒，便找了个由头暂时离开：“我去换衣，晚些回来。”

楚君澜嗯了一声。

没多久那虞不负果然又折回来在外头求见，楚君澜思索片刻，终是见了。

这回虞不负注意到了一旁榻上睡得香甜的丫鬟，不由得暗自咬牙，眸底闪过一丝阴翳。

方才心中紧张，不曾往两边看，人又被毯子遮掩住了，故而没有注意到。居然在这么要紧的地方也不避嫌？还真是惯得上头上脸的。

呵呵，睡吧，睡死才好呢。

等天亮，这小蹄子就会发现变天了。不知今夜得意洋洋的她，到时候会是何等神情呢？

虞不负跪在楚君澜跟前，恳求他：“大人，皇子府这边眼见着没什么要紧事务了，可否让我回东厂继续侍奉大人？”

楚君澜问：“我为什么把你送到这边来，你心中可有数？”

虞不负心里一个咯噔，半晌道：“我……我不知道……”

楚君澜道：“我不喜欢蠢人，若连这么简单的缘由都猜不出，你也没必要回来了。”

虞不负面色微微一变，不敢继续装糊涂，只能忍耻磕头：“大人恕罪！我想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平日里小心谨慎从未逾越，问心无愧，便不曾搭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早知大人会因此不快，我一定好好严惩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楚君澜凝视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淡淡的玩味：“问心无愧？”

虞不负不敢直视他的眸，既是被其气场震慑畏惧，也是怕掩不住心中情思：“是，从不曾有过半分妄想！我这样的，哪里配得上大人这般卓越出众之人……”

楚君澜沉默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

虞不负吓得浑身发颤，就在她快要绷不住之时，楚君澜说了一句让她瞬间僵住的话。

“如果我说，你配得上呢？”

虞不负缓缓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楚君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那双如琉璃般潋滟绝丽的眸子不含半分感情，却看得她心跳加速，口舌发干。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对自己……

虞不负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慌忙重重磕下头去：“大人勿要戏言，我绝无这等心思，更不敢将天比地，折辱大人身份！”

好险，差点就不打自招了！！

大人怎么可能觉得她配得上？？

只不过是故意这么说，试探她罢了。

眼下事情还未推动成功，一旦她这个时候承认，下场可想而知！！

楚君澜淡淡道：“不过是做妾侍，谈不上什么折辱。空有美色的丫鬟我都可以收用，何况是你这等才干之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圣人，夫人也管不了我。”

虞不负楞了半晌，心几乎要狂喜炸裂在胸腔，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本以为要用不齿的手段才能勉强做大人的女人，可没想到大人竟然对她也有意？

不，这依旧是大人的试探。他对夫人那等专情，怎么可能会想要收她为妾侍？

等等，大人最近开了荤，连丫鬟都收用了，定是和夫人感情出了问题。

那就是说，这番话是几分可能是真的，只要她点头承认，岂不是……

眼前这般美好前景蛊惑着，换做以前虞不负早就扑上去与大人互诉衷情了。

可不知为何今夜的她本能地害怕，浑身颤抖，不敢轻举妄动分毫。

楚君澜见她不说话，便道：“既然你无意，那就算了。退下吧，只当今夜之话没有说过，往后也不要再提起。”

第五百六十六章 欲擒故纵

虞不负脑子嗡嗡作响一片乱哄哄，背道而驰的两个声音此起彼伏争执不休。

一个声音撺掇怂恿她坦诚心迹，另一个又劝她不要冲动，恐有危险。

就在她慌乱不知所措之时，榻上的丫鬟翻了个身，把她吓了一跳，险些做贼心虚夺路而逃。

然而这丫鬟没醒，只是换个方向继续睡。

可也是这个当口，虞不负回过神想起今夜的计划，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矛盾纠结是何等好笑。

她是不是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恐惧烟消云散，心底涌上坦然和欢喜，眼睛也放了光。

虞不负调整好表情，磕头轻声道：“蒙大人垂青，此事牵扯颇多，我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比起这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和大人商议，只是这茶厅墙薄人杂，不是说话的好去处。”

不说外头那么多人守着不便，更不知那晏明川什么时候折回来，一旦被打断就前功尽弃了。

楚君澜问：“那依你意思，哪里适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