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小姐怎么才来？夫人念你好久。”春棠笑。

顾秋兰笑：“外头事忙，好容易抽了空过来。九姑最近可还好？”

“好着呢，安婆说没什么大事，稳着就行。”夏莲道。

三人一起到了正房，顾锦年看到顾秋兰十分高兴：“我说今儿怎么团雀儿直啾啾的叫，原来是稀客到了。”

顾秋兰抿嘴笑，对顾锦年使了个眼色。

顾锦年会意，让俩丫鬟放了桌后退下，问顾秋兰：“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顾秋兰从怀中拿出一个包得厚厚的帕子捧给她：“这是绣庄的分红，虽知这点钱对九姑来说不算什么，也好歹算在我这人身上见着回头的了。”

顾锦年打开帕子，倒吸了一口气：“你这孩子越发谦虚了，这钱可不少啊。看来你那绣庄生意还不错。”

顾秋兰道：“都是新绣法刚出来那会儿赚的。外头那些大同行有不少买了样子回去琢磨，如今都跟着做，赚的就没先前那么多了。”

顾锦年笑：“做生意就是这样，什么东西赚了钱后面的一水儿跟着，比的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廉，然后再从头循一圈。没有一铲子掘出个金山永享其成的，时不时要操心。”

顾秋兰道：“九姑说的是，是我急躁了。”

顾锦年道：“你才多大，刚试手就做成这样很了不得了。你如今手里银钱应有不少，最好是看着再盘一盘，不要全都积在手里生灰。像那种老实过日子的人家也就算了，咱们这样做生意的人最好是不要留太多死钱，哪怕吃亏赔钱了也是长远的好处。若是连有钱的人都只肯守成，寻常人越发挣不到钱，外头就成一潭死水了。”

顾秋兰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打算开一家新铺子，只不过暂时不好对九姑说，怕打脸，等有了起色再来吹嘘。”

顾锦年十分高兴：“那就等你好消息。如今你还在定国公府住着呢？”

顾秋兰道：“老师出家做了女道，在京郊一间清幽道观里住着，那里房屋宽敞人烟稀少，我也跟住在那里。”

顾锦年一愣：“怎么好好儿的……什么时候的事？”

顾秋兰道：“有好几个月了。九姑那会儿忙着安胎，她也不想为了这种小事惊动九姑，便没让我说。”

顾锦年叹息。

顾秋兰道：“九姑别叹气，老师这样不诚心的女道极为潇洒自在，连功课都是有一搭没一搭，每日只看书抚琴种花玩乐，还要说自己这是顺应自然，酒肉也不怎么忌。不过是千金小姐换了道袍儿消遣时日，又不是正经苦修，哪里用得着心疼。”

顾锦年道：“我倒不是心疼她，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去年才定了亲的人一下子就跳出红尘外了。”

顾秋兰噗嗤一笑：“九姑你可别被骗了，她哪里是什么红尘外人？我不好说自己老师坏话，往后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后，顾秋兰起身告辞。

顾锦年问：“怎么这么急？才坐一忽儿。”

顾秋兰道：“我去外头办新铺子的事，等那边好了，自然常来见九姑。”

顾锦年见她这么说也不好拦着了：“去吧，这是正经事，遇着难事了来找我。”

顾秋兰答应了，又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掀了帘子出去。

才走出去多久，她就被赵嬷嬷拦下了。

赵嬷嬷笑容可掬，极为客气地问：“兰小姐没说漏什么吧？”

顾秋兰道：“放心，我又不是傻子，只拣那没要紧的话说了。只是我想不明白，打仗的风声先前也传出来过，源哥哥好好儿的在京中又没去前线，何苦把九姑瞒得和铁桶相似？她如今在这么大个府里，倒像是坐牢一样，什么大事都不知道。”

赵嬷嬷道：“老爷的命令，咱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多嘴。等小主子出来了就好了。夫人有手有脚的也不聋不瞎，到时候还有什么能瞒住她呢？”

第三百九十八章 靠山

顾秋兰道：“那倒也是。”

说着转身就走，赵嬷嬷恭敬躬身。

离开楚府后，顾秋兰找到许源，开门见山：“给我一些钱。”

许源问：“要多少？”

顾秋兰道：“能给多少我就要多少。”

许源嗤笑，指了指窗边的柜子：“自己去拿，没锁。”

顾秋兰也不和他客气，打开柜子一个个抽屉仔细翻找着。

许源一边歪在榻上喝酒，一边笑：“这翻箱倒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抄仇人家呢。”

顾秋兰道：“看不出来，你这好东西还不少。”

许源道：“我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自然就堆积起来了。”

顾秋兰搜刮得差不多后，把这些金银之物和自己那些积蓄全都用一块被单裹了起来，扎了个严实：“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许源道：“还不还都无所谓。怎么忽然要这么些钱，难不成你杀人了？”

顾秋兰道：“你当我是你，我连杀鸡都手软，还杀人呢。”

许源笑了一声：“你我之间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到底是什么事？”

顾秋兰问他：“你这些时可曾回家陪九姑说话？”

许源道：“赵嬷嬷不许我对母亲说外头的事，也不准我和母亲单独相处。时刻有人盯着实在心烦，索性就不怎么回去了。”

顾秋兰道：“赵嬷嬷也只是个传话的，这些都是姑父的意思。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他最近有些变了。今天听九姑说，姑父给她安排了两个小丫鬟将来接替春棠和夏莲两个姐姐，这样一来，往后她身边岂不是都是他的人了？”

许源冷笑：“哪里是变了，只是不继续装罢了。而今母亲身边有没有自己人都一样，栽在他手里，像是被灌了什么迷心的汤药般，连自己儿子也不信。”

顾秋兰告诉了许源自己要钱的打算，轻声道：“如今咱俩都太嫩，与其说丧气话，不如一步一个脚印把事情做实在。将来风水轮流转，总有出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