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先这话都被视为恩爱和睦之语，俩儿子也笑着打算说些凑趣之话，不料余氏今儿不太对，沉下了脸来。

“怪道这么爱娶老婆呢，嫁过来连人带东西都归你了，可不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趁你还活着没死，赶紧多娶几个有钱的回来放着，财多不压身！”

说完转头就走了。

父子仨顿时傻眼了。

顾云柏把母亲的话在心里过了一过，委婉道：“刚刚那玩笑确实是开得过了，老太太是主母又不是姨太太，怎么说得像她什么事都做不得主？别说那屏风是妹夫给她的，就算是给老太爷的，也有老太太说话的地方。”

他虽聪明，却也只理解了部分原因，没有猜透全部。

顾老太爷自知失言，偏面子上下不去，犹自嘴硬：“主母又如何，再大还能大得过我这个一家之主？喝了几杯酒就开始胡闹，哪里像个做老太太的，连小娃娃都不如！”

顾云松笑：“这里没外人，说这样话做什么。谁不知道这些年来家里要紧事大都是老太太拿主意拍板，老太爷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只有面子威风罢了。”

一件事如果老太爷点头，不一定能成；可如果是老太太点头，那就差不多了。

顾老太爷被拆穿了有些尴尬，骂道：“两个兔崽子，就没一个帮我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善后

嘴上虽不服气，可顾老太爷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虚。

尤其是晚上余氏不出来吃饭，他顿时坐不住了。

“这老太婆又作什么妖？一大把年纪了还使性子，也不怕人笑话！你们等着我去好好教训她一顿！”说着跑了。

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都捂嘴笑。

顾老太爷气势汹汹地冲进余氏的房，面上虽怒气满满，声音却是轻柔的。

“怎么了这是，谁又得罪你了？年轻时动不动就赌气不吃饭我就不说什么了，如今你一把老骨头哪里能这样耗！”

先前隐隐听说年儿和女婿闹也是两天不吃饭，怎么连这一点也随她娘，好的不学学坏的！

余氏骂道：“少来我跟前转，看你一眼就饱了！你老婆那么多，饿死一两个也不打紧。”

顾老太爷有些懵：“不是，怎么忽然又说起这事来，以前不就都说好了的吗？那些人算什么老婆，就是些小妾罢了，哪里能和你比。再说了，顾家这么多家产，不得多几个儿孙保险吗？比起那些宠小妾的，我可是好多了。”

余氏恨恨道：“人家女婿做了首辅都不纳妾，自古以来还有皇帝只要一个皇后的呢，你算哪门子的天皇老子，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好的不学学坏的，你就欺负我不和那些找姘头的比！”

顾老太爷明白过来，原来是女婿做得太好，显着他坏了。

站在女儿的角度上他很欣慰女婿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他有点委屈。

他和那些妾侍只是合作的关系，一个要孩子一个要钱和安稳，谁都对谁没什么感情，生死关头都是恨不得踹对方一脚自己逃跑的那种。

但话又说回来，他不是不知道老伴的委屈。

人心都是肉长的，要是老伴有别的男人，就算没感情他肯定也不好受。

他摸摸脑袋，道：“那……你要我怎么办呢？都这会儿了，总不能把你那些老妹妹们卖出去吧，她们的孩子也塞不回去了。”

余氏啐了他一口：“都被你坑了一辈子了，这会儿做什么都迟了，下辈子别再遇着你这个冤家就行。”

顾老太爷急了：“那不行，不是都说好了下辈子还做夫妻的吗？我不管，你都答应了的，而且还在神佛前发过誓，要是反悔得遭雷劈。”

余氏冷冷道：“我宁可遭雷劈，也不受这个罪了！”

顾老太爷顿时顾不上其他的了，讨好的一把拉住老伴的手：“这样，下辈子你做男的我做女的，可以了吧？你多弄几个老婆气我，但我得当大的和最得宠的。”

余氏差点没笑出来，依旧板住脸：“和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只看人心。我这样的人下辈子做了男的也是一心一意的，你八成是个东家长西家短见异思迁的长舌妇人，不还是便宜了你？”

顾老太爷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谁说我见异思迁了！那这样，不管男女下辈子你多找几个，玩够了再来找我，我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行不？”

余氏噗嗤：“老油条，这辈子的便宜占够了，拿虚无缥缈的来生来哄我，谁把你养得这么乖？”

顾老太爷犹豫了：“难不成你要现在去找小的？那不太好吧，你这年纪身子也吃不消啊，再说要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晚节不保……”

余氏气得给了他几个暴栗：“不着调的老东西胡嚼什么呢！我是那样人？”

顾老太爷抱着头躲避：“行了行了，你要是不信我发的誓，咱们去最灵验的庙观多烧香许愿，绝对兑现！除非我作恶多下辈子投不得人胎，那不是更给你解气了？晚些再掰扯，快出去吃饭，别让儿子儿媳们挨饿等着。”

好不容易老两口和好了，新的麻烦又冒了出来。

那茉痕在动了心思后，再也回不到原先的自己了。

先是做事心不在焉，然后就是脾气也变了，最后竟然跪在余氏面前求她把自己赏给楚君澜做通房。

余氏头痛：“别想这个了。这府里年轻管事不少，你寻个年貌相当的，我出面做媒。”

是她不该多这个事，要不然这个丫头也不会动这个心思。

茉痕摇着头：“奴婢现在心里只有姑爷，其他人都瞧不上了，还请老太太做主。”

余氏皱眉，呵斥：“瞧不上是你自己的事，姑爷看不上你，怎么好把你硬赏他？你当这事是由着你自己心意来的，你要是想当皇后，也要我做主？”

茉痕委屈不已。

余氏见她心已经斜了，便道：“你这样子已是留不得了，看在这事是我牵头的份上，我也不骂你。晚些时候身契白白还给你娘老子，再倒贴一笔嫁妆，好歹是主仆一场。”

茉痕哭着不肯走，余氏被她哭得心烦，让老嬷嬷来把她带出去了。

顾锦年听了这事，想法和余氏是差不多的。

这个丫鬟一开始本也没什么别的心思，要不是她母亲主动开口不至于如此，说起来也是有几分可怜。

她派人把茉痕叫到这边府里来，又让楚君澜把上次陪侍萧霓月的那些面首叫出来，叫茉痕躲起来看哪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