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眼睛一亮:“他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说的?”
楚君澜笑:“他说如今雪堆得地上重,那顾秋兰来往受了寒是大事。正好这边府里多的是房屋,叫她一并过来住着,早晚过来陪你说话也方便。我说这事你母亲做主,只要她点头就好。”
顾锦年感慨:“这傻小子,先前还和我说拿人家当自己嫡亲姊妹看,我居然也信了。如今想想,不是一个爹也不是一个妈,更不是一落娘胎就养在一起的,哪来忽然的兄妹情深,这就是看中了。”
楚君澜道:“虽知道你这话不是在点我,但还是有些不敢应声。”
顾锦年忍不住笑:“偏就你多心,我哪有那个意思。既然你说听我的,那我就做个主,让兰儿住进来,这样往后咱们也能多看几眼源儿。只盼着他早点开窍看清楚自个儿的心,不然哪天等他兰妹妹嫁人可就有的哭了。”
楚君澜只是笑,并未说什么。
顾锦年派人去接顾秋兰到楚府住,顾秋兰不愿意来。还是许源亲自去接,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
“咱们府里如今不比以往,人来得多了,心也杂。母亲她再怎么巧,到底是被箍住了,生不出三头六臂应付这些人,有你在我心里头也安定些。”
顾秋兰这才同意了。
顾锦年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私下话,看到兰儿来就高兴,亲自带她去给专为她收拾出来小院子里。
顾秋兰嘴上答话,眼睛却是看着跟在顾锦年身边的那些丫鬟。
她的目光在慧儿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如今你家里人已回老家去了,就把这边当你家,缺什么尽管来对九姑说。若是下人们有怠慢,也只管来对九姑说。”顾锦年叮嘱。
顾秋兰道:“九姑说的,我知道了。春棠姐姐的病还没好吗?”
顾锦年笑:“差不多快好了,她听说你来也高兴得很呢。”
两人到顾锦年房里说话,顾秋兰开始仔细盘问这边府里近身伺候的规矩。
顾锦年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感兴趣,但还是告诉了她。
顾秋兰听完后点点头,道:“等春棠姐姐好了,早些把合适的小丫头带起来,往后就省力了。”
顾锦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一般的丫鬟好找,合适的不好找,还要等赵嬷嬷那边消息。”
顾秋兰忽然转换了话题,说起了隔壁府里的事。
顾锦年的嫡亲侄子顾琳自打娶了曹通判的女儿,又被家里填了官表履历,如今在京中已是个小有名气的公子哥儿了,交游也变得广阔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太顺风顺水又少年得意,原本谨慎机灵的他,变得有些轻忽起来。
前些时他在外头和生人起了争执,论对错应是各打五十大板,可他却不服气,直报了家门。
“休拿你家势头压我,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我爷爷是紫微伯,父亲是户部郎中,岳父是曹通判,姑父更是了不得,乃是大名鼎鼎的楚翰林,你也敢来欺人?”
对方听到这一串名头,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只能含恨认错了结此事。
顾琳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还觉得大为解气,把这话对家里人说。
顾老太爷夫妇和顾云松夫妇觉得不对,教导了他一顿,叫他往后别乱报家里人名字。可顾琳显然是没有长记性,没多久又惹出类似的事情来,只不过这次藏着没叫家里人知道罢了。
顾秋兰如今跟着谢清如混,不但消息灵通,还学了许多打探消息的法子。她有心专门搜罗和九姑相关的小道消息,这些事自然是瞒不住她。
顾锦年听了顾秋兰说的话后,沉默了许久。
这是她一直担忧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上辈子她娘家一直没什么大出息,后代子孙们也大都老老实实做生意,很少掀起什么风浪。
这辈子娘家发达了,仗势欺人这个词居然也会出现在自家人身上。
父母兄嫂那边尚可劝导,可下一代的孩子们她并不好插手太过,那不是她的家事。
顾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苗头不好。
若是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其他平辈儿的也跟着有样学样,岂不是要把她夫家娘家的名声都给败了?
这还不算最可怕的。
要是这嫡长孙一点点学坏,再仗着家里的关系横行霸道,岂不是成了第二个罗宏达?
顾秋兰看她神色忧虑,帮忙出主意:“要不,九姑你和那边府里大太太说一声,叫她好好管束一下琳少爷?”
顾锦年叹息:“你方才也说了,他们管教过了。这个年纪又不是小孩儿,难不成还能打一顿?过了树苗那会儿,再怎么绑也收效甚微。我若是专门为了这事打招呼,大太太心里头只怕还要多想,觉得我是在不满琳哥儿提他姑父,要和娘家人撇清呢。”
顾秋兰道:“九姑说的也是,既然如此,就先当不知道好了。等哪天闹出大事来,再去敲打那林少爷,也是师出有名。”
第三百零四章 佛口蛇心
顾锦年越发不安了。
可除了像顾秋兰说的这样,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
顾锦年叮嘱顾秋兰:“好孩子,那边府里这样事情你替我多留心些,一有什么风声就来告诉我。”
顾秋兰道:“九姑放心,我心里有数。”
顾锦年拿了绣坊的账本和算盘来,教顾秋兰如何看不对的地方。顾秋兰本就聪明,没多久就学会了,还能举一反三,把顾锦年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我要是有个女儿能像你这样伶俐,少活几年也是心甘的。”
顾秋兰忙道:“这话可不要乱说,九姑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顾锦年笑:“你这孩子和源儿一样老成,等再过些年,这宅子里通共只有我一个人挨训了。绣坊那边的营生,你跟着管事这些时,心里有几分清楚?”
顾秋兰道:“有三分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