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马氏在送走娘家人后，心疼得滴血。
本来就被扣了份例收入大为减少，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要钱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想到这，她心一横，决定去公中挽回损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可以说是非常有经验，熟门熟路的。
次日，大太太的贴身丫鬟小翠来到公中库房前，理直气壮地报了一串东西的名字：“大太太派我来取这些东西，快些收拾好了放到这箱子里，咱们折桂园那边急着用哩。”
不料，原先百依百顺的看守人这次给了她一个软钉子。
“小翠姐，不是我们不肯给，只是如今库房这边改规矩了。二太太说了，但凡是要东西多又贵的，统一去她那里账房登记画押，写明白归还日子，若迟迟不还就在各人份例里扣。这么些东西咱们实在不敢做主，你还是先去二太太那边吧！”
小翠气得嘴都歪了，回大房那边去后添油加醋把这事告诉给了大太太马氏。
大太太马氏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那个顾锦年是什么意思？又是画押又是写日子的，防贼呢这是？
第二十四章 盘账
大太太马氏恼羞成怒，顾不上自己体弱多病的人设了，风一样旋到了荣华园里，向许老太太告状。
“老太太，咱们都被骗了！什么俭省，什么选官筹钱？那顾氏这是在寻着由头拿咱们开刀呢！”
她可算是来对时候了，许老太太也正在为了捞钱的事发火，她一来老太太就像是遇到了知音，两个人同仇敌忾，把顾锦年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来，许老太太这段时候开小厨房加上别的花费，开销较大，私库有些撑不住了。
她和马氏一样，故技重施想去捞公中的钱，可却被告知账上几乎是一分余钱都没有，铺子庄子也都是紧凑凑腾挪不出，就等下一季的回头钱，但凡动一点儿银两就要坏事。
许老太太哪里肯信这是许府家业的真实状况，只当是顾锦年连她的心腹都收买，越发怒火上冲了。
“不得了了，这府里竟成了只有她二房说话管用，我老太婆说话都不管用了！还叫什么许府，跟着她改性顾得了！”
大太太马氏煽风点火：“老太太，您要是再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恐怕她要骑在咱们所有人头上作威作福，眼里谁都没有。”
许老太太被马氏这么一激，也不顾兰香劝阻，立马拍板做出决定：“来人啊，去二房拿把管家的钥匙账本对牌什么的全都拿回来，以后这个家，由你们大太太做主！”
消息传到顾锦年这里时，她险些笑出声。
怎么现在才来？
该拿的早就都拿了，该挖的坑也都挖好，接下来的就看他们自寻死路吧。
顾锦年痛快地交出了所有东西，丝毫没有挣扎反抗。
兰香本来还心有戚戚，可看到顾锦年淡然的神态，顿时心里头安定了不少。
二太太一定有她的后手，自己还是别乱操心了。
“兰香，劳烦你替我给老太太传一句话。”顾锦年微笑着开口。
兰香连忙躬身：“二太太请说。”
顾锦年悠然道：“我娘家那边早就派人接我回去小住一段时日，只因这边府里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拖着未能前去。既然如今是嫂子管家了，我便回娘家一段时日享享清福，还望老太太恩准。”
这话只是个场面话，准不准她都要回去，反正许衍之会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兰香答应了。
回到荣华园后，兰香小心翼翼地把顾锦年的话带给了许老太太。
大太太马氏等着看顾锦年的笑话，故而没有离开许老太太这里，把兰香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她笑着对许老太太道：“老太太，人家这是在拿回娘家威胁您呢，您可别被拿捏住了。”
许老太太冷笑：“准，怎么不准？告诉她，她爱回去多久就回去多久，哪怕老死在娘家我也不管！”
兰香有些为难，本来想说和几句，可是大太太马氏在这里，她不敢被瞧出什么破绽，只好遵命而去。
兰香走后，大太太马氏生怕好不容易回到手里的管家权没了，赶紧继续拱火，挑拨许老太太的情绪。
“老太太，我一个做嫂子的本不该说妯娌的家事，可这顾氏实在是被二老爷惯得不像个样子，是该敲打敲打了，不然眼里哪有长辈？这回就算二老爷来求情，您可别轻易心软，不然好不容易立的威反成了打脸，让他们顾家人背地里笑话一辈子。”
这话完全说到了许老太太的心坎上，她当即表态：“别说求情了，他跪下都没用！做儿子的要是只顾着疼老婆心里没娘，我也不要他这个儿子了，反正我还有两个孝顺的！”
大太太马氏听得心花怒放，赶紧揉肩捶背拍马屁，直把许老太太哄得气顺了才敢回折桂园那边去。
府里下人们传小话向来是最快的，大太太前脚才进房门，后脚那些奴仆们便涌上来道喜。
“恭喜太太，这府里终于又是您当家了！”
“之前不过是因为太太身体不好，才让着别人，时间一长差点忘了这府里终究是咱们大房的。”
“就是，太太以后可别再把钥匙还回去了，不然咱们又要叫其他人欺负。”
管家就意味着得势，即便名义上是大房承宗，可实际生活中还是二房的奴仆们更加有权利和脸面。
下人之间的斗争，一点都不比上头的主子之间的争权夺利要弱。
原先大太太马氏当家的时候，大房的下人们也跟着与有荣焉，一个个不把其他房的下人看在眼里。
顾锦年管家这几年，他们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自认为受了不少委屈，一听到今天这个好消息，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呀。
大太太马氏故作矜持，皱着眉道：“你们当这是什么好事吗？本来我身体就不好，要不是怕老太太生气，才不接这烫手活儿呢。”
其他人赶紧吹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