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兰听了这话后想了一会儿，道：“我母亲时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见成亲多是以温饱为主，少以合意为先的。若能养活自己，又何必仰人鼻息？比起虚无缥缈之事，还是吃饱穿暖来得实在。”

顾锦年笑：“话不能说这么绝对，说不定哪天就遇到合意的人呢。”

顾秋兰道：“我生性古怪，能合我意之人必定也是不拘小节的，不像外头那些量窄之辈。若是见不得我能干的，想必也不是什么良人，这缘分不要也罢。”

顾锦年一拍扶手，把顾秋兰吓了一跳。

“好，说得很好。要不是你是我侄女，我都想收你做干女儿了。”顾锦年笑道。

顾秋兰红了脸：“能得九姑这么一句夸，几天不吃饭也是甘愿的。”

顾锦年道：“既然你有这个志气，我可以让你试试手，学着渐渐上道。学出来了，往后我多个臂膀；学不出来也不亏什么，将来你嫁人管家也有经验。即便你成了事翻脸不认我了，到底是一脉的血亲，也不算便宜了外人。”

顾秋兰认真道：“九姑说的哪里话？能得九姑提携是天大的恩，我若是翻脸不认，老天爷也容不得我。”

第二百四十六章 臂膀

顾锦年点点头，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你回去和你家里人说，我这边绣坊缺绣娘，吃住全包，每月还另给二两银子。那边不许外头人进去，往后你就安心住在那边，有什么东西也可以自己攒起来，不用怕被家里人搜走。若是有空就来我这边，我教你写字算账，还有怎么管人。”

顾秋兰的脸越发红了，原来九姑早就看穿了她不便说出口的心思。

的确，这才是她迫切想离开家的真正原因。

往先得来的东西被搜走，她不觉得有什么。可上次茶水点心和蜡烛的事，让她心中难受。

那是她九姑给她的东西，不过是些日常用物都保不住，往后若是给了什么重要心爱的东西再被家里人夺去，那可怎么是好？

顾锦年没有一刻耽搁，吃完饭后直接领着顾秋兰去了名下绣坊离楚府最近的一个。

这绣坊不算太大，前头是二层楼的待客门面，后面便是绣娘们住的院子，十分清净小巧，和门面隔着一道上锁的门，外人很难闯进去。

见是夫人的远房侄女，绣坊管事十分亲切热情，保证一定会照顾好顾秋兰，让她学到真本事。

顾秋兰在看了新卧房后，晕乎乎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明亮整洁的地方，以后就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顾锦年道：“回去后怎么和家里人说，你可知道？”

顾秋兰重重点头：“九姑放心，若是这个都不知道，也不用在我身上费心了。”

顾锦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得空到我这边来坐，不要忘记。”

“嗯！”

在问清楚绣坊的一些规矩后，顾秋兰满怀激动地回了家，头一件事便是把顾锦年给她的荷包与钱全部给了母亲。

她知道舍小取大的道理，该让步的地方就该让步，才有后头的谈判余地。

她母亲喜得心花怒放：“乖乖，这可得有三两多银子呢！你那九姑还真是大方，到底是抛费惯了的人。”

顾秋兰趁着母亲高兴，把顾锦年要她去绣坊的事情说了，并加了自己想好的话。

“那绣坊里有很厉害的老绣娘，要是能学到她一半的本事，往后随便做点什么拿出去都能卖几十两银子呢。如此一来咱们家就不会缺钱了，可以给爹和兄弟们买很多书和纸笔，还能请人过来给他们讲书，到时候中秀才岂不是轻而易举。”

她母亲觉得十分有理，慌忙跑去和丈夫说了。

顾秋兰的父亲听了后固然满意，可总觉得有一点不太妥当，便把女儿叫了过来。

“女子学绣活是好事，将来你夫家知道了也喜欢。只不过我叫你去你九姑那里，是为了和他们家熟悉一些好见你姑父，你要是住在了绣坊，岂不是关系就冷落了？”

顾秋兰道：“九姑吩咐过，平时有空就往她那里去坐，是不会冷落的。反而那绣坊离他们府里近，往后更亲热。”

她父亲点了点头，道：“记得时不时回家。这家里杂事许多，你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其他几个也都不如你勤快麻利。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你也别只顾着自己受用，记得拿回来给家里，方才是我知礼有德的好女儿。”

顾秋兰知道这个家里专指他和兄弟们，微微一顿，乖巧答应了。

另一边楚府里，春棠和夏莲见房中无外人，偷偷问顾锦年为什么要对顾秋兰这么好。

顾锦年道：“都是顾家人，看她可怜还能干，便帮她一把。”

其实，她真正的理由不是这个。

顾秋兰这孩子灵透，是个可造之材，若她能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又可靠忠心，顾锦年便多了一双眼睛和一双脚。

虽说楚君澜让她放心到处去游乐闲逛，可她还有很多不便说出口想做的事。

盯着她的眼睛太多，实在是有些麻烦。

身为宅内妇人，她能密切接触的也都是些女眷。萧霓月忙碌不定，谢清如另有所图，大嫂二嫂忙于家务事，自家那些侄女外甥女们要么还小要么不机灵，都不是打听消息或帮忙办事的良选。

若是扶起来一个自己的人，无论这孩子能做到什么地步，总好过完全仰仗别人或闭塞无知，将来也有机会做点什么。

顾锦年莫名有种直觉，顾秋兰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她身上的潜力很大。

即便事后发现她看错了人也没多大损失，还一直有人陪着解闷，不算亏。

忽然，外头赵嬷嬷来了。

看到她的神色，顾锦年便知是之前的事情，让春棠和夏莲先出去。

赵嬷嬷见无他人，道：“回夫人，那九街顾家的事咱们已经查过了。那房子原本是安置外室的宅子，因打死了一个奴婢，夜夜冤魂作祟暴毙了几人，把那人的胆子都吓细了。周遭邻居都知道这事，贱卖卖不出去，又怕空着被找替身，便找了阴阳先生看，指定要九街顾老爷那样的八字才压得住，这才便宜了他。”

顾锦年十分信任楚君澜手下人打探出来的结果，便放了心：“既然如此，就不用管了。他们家住到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可见那冤魂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找不相干的。”

赵嬷嬷道：“若夫人还想知道别的尽管吩咐，无事的话老奴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