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爷扎过针后好了许多,也保住了心脉,只是一时半会儿不太能说出话来。

他吃力地对着围在床前的人伸出两根指头,口里发出呵呵的声音。

余氏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红着眼圈道:“那孩子早就派人传了话,说是在外头忙这事顾不上过来,等有好消息了一定来告诉我们。”

顾老太爷放了心,闭上眼把头微微一点。

为了不打扰顾老太爷休息,众人退出房,到一旁侧厅继续商议此事。

不知为什么,明明曹通判比许衍之位高,且更有人脉,可他们就下意识觉得许衍之做这事更可靠。

或许是上次三堂叔的事,让他们见识到了许衍之的果决与狠厉,以及他护卫年儿的态度。

就连顾云柏,也不自觉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连先前外室的事情也不去计较。

他安慰家人:“先前衍之不是说过,有殿下求娶年儿么?说不定是去求那位殿下了。”

这句话说得众人眼睛一亮,心中也燃起了希望。

是啊,怎么差点忘了这一茬?

能被称作殿下的男人不是皇子便是王爷,倘若是这样的人出面,此事或许真的有几分转机!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许衍之并没有如他所说在外头奔走,而是好整以暇过自己的日子。

他看书写字,会客待友,谈天论地乃至诗词歌赋,都不提顾锦年的事情半个字,悠然无比。

倒是和他一块儿的人心中不安,委婉问起:“听说那罗总兵的侄子,不是什么好人……”

许衍之笑:“姻缘一事向来是天注定,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好歹是皇后娘娘赐的婚,想必也不敢太过嚣张,说不定就从此改好了呢。”

其他人只得点头称是,心中却疑惑不已。

这个人先前表现得那么深情款款,怎么到这会儿又十分镇定了?

听说是有了新欢,看来是已经人不如新了呀。

另一边,罗宏达本只把顾锦年当做个进钱的买卖,不管她是圆是扁。可在听多了狐朋狗友们的流涎艳羡后,心中渐渐有些邪念生出。

“那女人真有这么漂亮?你们莫不是哄我吧。”他半信半疑。

其中一个帮闲猛拍大腿:“大哥你这话可就是故意气人了,这么好一块肥羊肉落在你嘴里,反倒叼着来外人跟前嫌它膻!若是不漂亮,怎么可能把两位殿下迷得团团转?”

另外一个帮闲也道:“我堂姑父那天也去了东宫贺寿,说是那叫一个……嘶,啧啧,好些老学究都忘记咽口水了!怪道太子平素假正经,看到后也撑不住。”

“外头人说她勾引那两位不成,不过是醋酸罢了。要是真的不成,贵妃娘娘岂会这般动怒?至多是看笑话罢了。想必是威胁到了那薛侧妃的位置,才会忙不迭打发了嫁人,要不然平白针对她一个和离妇人做什么!”

罗宏达听得眼睛冒出了绿光。

一开始他没想太多,还以为是略有姿色勾引不成的x妇,只觉得羞辱懊恼。可被这几个弟兄一提点,才意识到其中不对,以及自己捡的大便宜。

那薛侧妃他是看过的,长得妖妖娆娆十分动人,齐王喜欢得很,经常带出去赴宴喝酒,大大方方给别人展示自己的爱宠。

能把这样女人比下去的,该是何等尤物?

若是这样,那他也不算什么乌龟了,而是冠冕堂皇的正主儿,比那两位殿下还有身份呢。

罗宏达酒也不喝了,心急火燎就带着几个小厮骑马往城外观音庵去。顾锦年在那地方的事,他早就知道了,还曾心里笑话她装腔作势扮清净节妇呢。

反正是赐了婚的,那就是他的女人,提前尝尝味儿天经地义,谁也不敢说他什么!

赶到观音庵时,已是黄昏时分。

奇怪的是,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庵堂,外头居然围着许多配甲侍卫守着,倒像是什么机关要地。

若是寻常脑袋清醒的人,看到这些侍卫寒森森的刀剑,都会识趣掉头离开。

可罗宏达向来跋扈,仗势欺人甚至杀人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此时酒意色心上头,哪里顾得上这些?

他抽了一下马鞭在地上,叫骂道:“我乃罗总兵的侄子,也是这庵里头女人的未来夫君,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休要惹我不痛快,滚开!”

为首的一个侍卫走过来,道:“咱们奉命看守此处,除了许可之人外一律不放,还请回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以恶制恶

罗宏达大怒:“给你们脸了是吧?!你们顾家算什么东西,竟敢找些烂鱼臭虾在这吓唬大爷?按律私卫不得在京穿甲佩刀剑,那可是杀头的罪,趁着爷没翻脸告发你们,赶紧都给我爬开!”

他自以为抓住了天大的把柄,丝毫不惧对方的人数和装备,一边乱挥舞着马鞭一边就要闯进去。

那侍卫见他诚心找罪受,便也不客气,直接一刀砍在了马腿上!

那马受了伤,惊嘶着扬蹄半身打转,把个罗宏达狠狠摔在了地上,又踩了几蹄子跑掉了。

罗宏达被这样一摔一踩,险些当场吐出血来,惨叫连天,才喝下去的酒也变成尿和泪喷出来了。

“天杀的,唉哟……你们是想造反吗?!……”

侍卫一把将刀横在他脖子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是谁!不是正经带刀之人,谁敢这样装扮?”

罗宏达这才清醒过来,扫视一圈后,发现他们竟然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宫廷侍卫!

这一下子,起初的气势和耍横全部丢在爪哇国去了,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利索。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这里为何会有他们守着?那齐王在前线想必还没收着消息,难不成是……太子殿下??

然而不管是谁,罗宏达都不敢再纠缠,屁滚尿流地夺了一个小厮的马,狼狈逃窜。

按照大盛律例,像他这样没有正经官职的人,宫廷侍卫杀他不过是一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