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好半天才想起来谢清如是谁。

就是上次诗会拿了第一，反跑来说她诗写的好的那位极有书香气质的小姐。

这么一说，顾锦年后知后觉想起，那个时候谢清如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有点深意。莫不是在那个时候，就看穿了那诗其实是许衍之作的？

顾锦年问萧霓月：“你确定是她？好歹是定国公府的千金，怎么会说那样的话，还被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三哥知道了。传得那般广，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萧霓月道：“我三哥别的本事一般，打听消息的功夫那可是一等一的，极少出错。他说这个谢清如很早就喜欢许大哥的文采，只可惜那时候她太小，娶妻也轮不到她。后来她听到许大哥和你恩爱，酸溜溜说什么你只是商户出身不擅诗书，平日里和许大哥怕是鸡同鸭讲，说不上话。”

顾锦年想了想：“他倒是不怎么和我谈诗书，大都是些普通家常话。”

萧霓月道：“你这人也是奇怪，怎么注意的事情和别人不一样，谁问你这个了！我就问你，听到这人的话，你不气吗？”

顾锦年坦诚道：“有什么好气的，我还和她争回头草不成？反正你许大哥现在是自由身，她与其白泛酸，不如趁早下手，晚了说不定就被别人抢了。”

萧霓月噗嗤笑了：“还得是姐姐。你不气，她听到这话反而要气得晕过去了。”

顾锦年笑笑，忽然道：“你说你三哥打听消息功夫厉害，那他平时愿意对你说多少？”

萧霓月道：“怎么，你有事情想要打听么？”

顾锦年点点头：“我想悄悄打听一下宫里那位御前大总管，姚大人的事情。”

萧霓月十分惊讶：“那可是老圣人和圣上面前的双份儿红人，定国桥似的人物，你打听他做什么？”

顾锦年道：“经常听人提起，故而心中好奇。若是不方便问，那就当我没说。”

萧霓月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改天我替你问问就是了。”

顾锦年感激：“多谢你。”

萧霓月呆了一会儿后就告辞，回了自家府里。

才进房就看到三公子在等她，笑眯眯问：“可是从紫微伯府上回来？”

萧霓月知道他想问什么，爽快地把她和顾锦年的谈话都告诉了自己三哥。

并且，她好奇地问：“你那位看中姐姐的朋友到底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再不说，我可不帮你忙了。若是你那些不靠谱的朋友，我岂不是坑了姐姐。”

三公子笑：“好人坏人又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护不护得住她。其他的我不敢多说，只能保证一点：你那姐姐跟了我那朋友，往后谁也不能欺负她。”

萧霓月撇撇嘴：“得了，你快告诉我姚大人的事情，我还要等着告诉姐姐呢。”

三公子摇头：“你劝劝她，别打姚大人的主意，她不是那种人的对手。想要日子过得舒坦，做个听话的美人儿就行了，有些事要学会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办，而不是为了一时仇恨引火上身。”

萧霓月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那个笨蛋木头美人，居然会和姚大人结仇？

第一百八十二章 石崖绿花

在娘家住了一些时日后，顾锦年渐渐体会到了父亲说的那些话。

曾经“好友”如云的她，如今大部分都悄然与她断了来往，年节间别说邀请上门，就连帖子也不曾有一封，似是生怕沾惹上了她和离的晦气。

到现在还肯上门或者派人走动的，就只剩萧霓月，曹通判夫人和太子妃。

太子妃还和从前一样热情，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让顾锦年对东宫那边越发胆寒。

做了皇室男人的妻妾，要把自己的心撕碎得鲜血淋漓，往心里头要强行塞进很多其他东西。

盘算着大局权势利益，唯独不能顾及个人情意。外面风光含笑，夜里孤枕落泪，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没这个天分，做不好这样的事情。

两位嫂子知道顾锦年心里落差，即便都忙得不可开交，也尽力抽出工夫陪伴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你是知道我们为人的，不用听外头那些闲言碎语。我们巴不得你招个姑爷入赘到家里来，往后咱们仨说说笑笑，再也不用分开，多好。”李氏语重心长。

“老话说初嫁从亲，再嫁由身。小妹你这么个相貌才干，大可以挑起一把来拣拣，千万不要急着又寻错了人。哪怕你一辈子不找呢，也不缺吃穿用度，往后有的是侄子侄女给你养老送终，怕什么！”邓氏苦口婆心。

顾锦年握住两个嫂子的手，故意叹气：“快别说了，再说下去就算我看中哪家公子，也不想嫁了。有你们这样两个嫂子，外头哪有自家舒服！”

这话说得两个嫂子都笑了。

李氏问：“说起来，年儿你心里头合意的男子是怎样的？若是有，我替你去打听打听，咱们先下手为强。”

邓氏也是这个看法：“你把准头告诉嫂子们，有个方向也好寻人去，省得你喜欢的我们找不着，我们找着的你不喜欢。”

顾锦年笑：“再等等吧，现在这会儿不急。”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外头不断有人来请，嫂子们只好起身告辞，又安慰了顾锦年几句。

顾锦年把人送到院外，目送她们直到看不见了，方才折返。

回房里后，顾锦年让春棠把打点好准备给许源送去的那些东西再拿出来，她看看可有疏漏。

银炭，纸笔，厚袄儿，大氅，靴子，醒神香……但凡是用得着的都有，另有二十两现银和三吊钱。

虽然许衍之不会虐待许源，但他向来不管这些家务事情。只靠那个雁过拔毛的老管家，许源的日子肯定没有她还在许府里时好过。给钱，也是怕那孩子在学中有什么要用的东西，一时间买办不齐。

自打和离后，许源便没有和顾锦年见过面。顾老太爷派人去接他过来住，许源也推说要读书离不开书院，为了避免外公多心，他连许府都没回去。

如今母子俩的来往全靠送信维持。

许源隔两天便会写信给顾锦年，请安问候，汇报近况，感激母亲送钱送东西，让她不要再送了。除此外，他安慰母亲让他不要担心自己，说往后必然有长相见的日子。

顾锦年十分欣慰，可钱物照送不误。她在信里问过几次许源关于迁籍的事，可这孩子一直含含糊糊回避，什么事都说，就是不太提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