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脑子里轰隆一声，本能地想要夺门而逃。

可许衍之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拽了回来，把她紧紧箍在怀中。

“怎么了年儿，为什么看到自己夫君要跑？”他疑惑地问。

“你放开我。”顾锦年呼吸困难，半晌才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许衍之充耳不闻，对几个小厮道：“弄干净些，等会找大夫过来做样子，明儿对外说白姨娘发急病没了。”

“是，老爷。”小厮们熟练地收拾起了现场，那动作利落得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顾锦年从头顶冷到了足心，脊椎骨都发麻。

许衍之不让她继续看下去，一路抱着她回了正院。

由于他特意挡住了顾锦年的脸，春棠夏莲她们并没有看到太太的面如死灰，只当是老爷太太夫妻恩爱，各个都你看我我看你，抿嘴窃笑跟在其后。

进卧房后，许衍之命所有下人散开，把怀中的她放在榻上，并从里锁上了门。

“年儿，你不用把一个疯子的话当真，那都是些胡编乱造。”许衍之道。

顾锦年冷笑：“若是胡编乱造，你为何灭她的口？”

那可是他第一个女人，也为了他生下两个孩子，居然就这么当着她的面，眼睛都不眨一下给杀了！

这个男人，他还是人吗？？

许衍之顿了顿，道：“人疯了活着反而是受罪，我只不过是替她了结罢了。虽不是夫妻，也算是我名义上的女人，这点情分我还是有的。”

顾锦年没有说话了，而是尽可能往角落里缩，拉开与许衍之的距离。

许衍之叹息一声，在榻上坐了下来。

“年儿，你不要怕我，我是不会害你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缓兵之计

顾锦年依旧冷笑。

不会害她？

是指表面上疼她到骨子里，而实际上欺骗她，利用她，一辈子把她当个蒙在鼓里的大傻子吗？

沉默，像冰冷的河流，横亘在二人之间，缓缓流淌，不见尽头。

许衍之伸手想要触碰顾锦年，可她却下意识地往墙壁那边靠，身子也微微颤抖。

看着顾锦年满是恐惧猜忌和戒备的脸，许衍之微微蹙眉。

许衍之沉默半晌，道：“年儿，你果然还是怕我吗？”

顾锦年没有回答，只因这个问题实在是多余。

对枕边人亦是孩子母亲的白氏尚且如此心狠手辣，这样的男人叫她如何不怕？！

许衍之颓然一笑：“事已至此，也该是我们许家气数尽了。我们的夫妻缘分，也差不多到头了。”

顾锦年一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衍之道：“你的心已经不在这府里了，现在闹成这样，继续占着你夫君名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些放你走，省得到时候被许家牵连。”

顾锦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与我和离？”

许衍之点头：“对。不过白氏刚死，这么快和离反而对你名声不好，让外人以为她的死和你有什么关联。等过些时事情平息，我便给你放妻书。当初你陪嫁过来的东西，还有这些年贴补许府的银钱，我都会一并算清给你带回娘家去。咱们好聚好散，做不成夫妻亦可做朋友。”

顾锦年茫然地看着许衍之，一时之间被弄得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她本以为自己撞破那么大的秘密，许衍之会翻脸把她软禁，或者千方百计威逼利诱她完成宫中那个大人的谋划，若有不从，直接灭口。

可他居然就这么简单地把她放了？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就在顾锦年六神无主的时候，许衍之又扔出了一个让她惊心动魄的消息。

“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位被你得罪的上华宫贵人是谁？原先怕你冲动惹事，现在告诉你无妨。你可听说过昭阳长公主的名字？一直以来，授意针对你和顾家那些背后的贵人，也是她。”

昭阳长公主！！！

怎么会是她？？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唯一的嫡女，又是高龄所得的老来幺女，那叫一个宠爱万千，享尽世间恩福，加封无数。

老圣人夫妇退位后迁居到上华宫，特地给她留了一处宫殿，时不时让她去那边居住一阵子。

昭阳长公主从小便展露了非凡的政治天赋，并不甘于只做一个相夫教子设宴玩乐的普通公主，而是积极插手朝政，培养自己的势力。

出宫立府后，昭阳长公主与驸马勾结，卖官鬻爵，掀风起浪。夫妇二人各玩各的，公主府石榴裙下臣与效忠门客无数，是无数野心勃勃之人讨好拉拢的对象。

上一辈子，七皇子晏煜廷斗倒了太子，通往帝位的最后的一道坎，便是这位也想做皇帝的小姑姑。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斗个你死我活，这长公主就不知为何得罪了九千岁，被他派兵围杀。几年后，九千岁也去世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昭阳长公主一死，晏煜廷再无任何阻拦，顺风顺水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新帝。

为表宽宏大度，他还特地修葺了长公主的陵墓，偶尔还会假惺惺去祭拜一番，感叹小姑姑的天妒英才与红颜薄命……

许衍之看出她神情不对：“你认识这位长公主？”

顾锦年猛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摇头：“怎么可能？长公主这么尊贵的人，又是住在宫里那种地方的，我上哪里去认识她？我只是震惊，从未听说过的人怎么就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