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如此恶毒下作,这样欺负羞辱她们顾家?!
顾锦年一边挂心父亲和大哥的安危,想尽办法托人去打听牢里的消息,另一边又担心家里的母亲嫂子和二哥,恨不得把人劈开做两半,夜里睡觉都睡不好。
许源得知此事后,连学堂那边都不去了,非要陪在顾锦年的身边。
顾锦年勉强笑着,还要反过来安慰他:“这不关你小孩子的事情,天塌下来也是我们做长辈的扛着,你好好念你的书。”
许源听了这话,沮丧低下了头。
他心想,我也只比母亲小七岁罢了,却这般窝囊。
许源不想母亲为难,依她的话照旧去学里,只是人有些郁郁。
教他功夫的那位武师已和许源十分要好,见他愁眉不展,便问是怎么回事。
许源把心事说了,同时还说了自己心底一直以来最大的担忧。
“我再怎么熬油费火地念书,天分上也是越不过我父亲去的。他是从小闻名的神童,才华连国子监里的大人们都赞不绝口,可至今也只不过是个秀才。像我这样的,即便把书读烂了,往后又能如何?到时候别说孝顺母亲,只怕是要做那没出息的子弟,白白拖累她老人家。”
那武师听了后,嘎嘎直笑。
“到底是小孩不懂事,你当是天分高就能中状元的?这里头的学问,可比书本上的学问大更多呢。像咱们这样没有仰仗的人,比起念书,倒不如上阵杀敌。”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虽话不是这个意思,却也有一定的道理。你书读得天昏地暗,也抵不过人家老师轻飘飘几句话定你生死。到了战场上,管你是谁,杀人最多就是老大,这个做不得假。只是这是条辛苦卖命的路,你往后既然可以安心做个员外,何必提着脑袋去挣前途呢?”
武师本来只是随口发一发牢骚,并没有劝许源真的去打仗的意思。
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在许源的心底生根发芽,产生了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
第一百零一章 预谋已久
顾家出了事,许衍之比顾锦年更加焦急,几天里把能跑的人家都跑了,可依旧没个头绪。
曹通判这儿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一遭是为何而来。
“我找我夫人在刑部的娘家兄弟问过了,说这件事不是部里起的头,他们尚且心中疑惑呢。内务府那边本就有专人负责,不归坐堂的管,虽都是一样走的衙门,可却不知到底是谁出的签子。”
许衍之沉吟了一会儿,问:“既然出了拿人的签子,想必有牵头和做主的人,这两个人的底细查不出来?”
曹通判道:“都是些油滑奸贼,有钱就肯办事,偏偏嘴还牢,问不出来什么。看来是有人盯上了顾家又不肯露面,或者是等着看顾家能求到什么人吧。”
许衍之问:“那位大人的意思是?”
曹通判道:“先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咱们的人不要轻易出手。谁知道得罪的是哪路神仙,更不知这顾家是不是替罪的羊,出气的筒。若只是沾带着的,吃个瘪赔些钱也就罢了,犯不着劳烦大人。”
许衍之听懂了曹通判的意思,只得答应。
他回到府里后,看着焦急迎上来的顾锦年,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安慰的话,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许衍之知道,刀子落在自身上才知道疼。外人可以静观其变,甚至隔岸观火,可自家人怎么坐得住呢。
况且这万不得已的地步,实在不好拿捏。等出了事,再出手挽回也晚了。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怎么样,曹大人是如何说的?”顾锦年问许衍之。
许衍之道:“你别急,我们进去坐着说。”
二人进了里屋,春棠夏莲捧上茶来,迅速退到门外头守着。
许衍之对顾锦年道:“曹大人去找其他大人帮忙了,只是求人也需时间,一时半会儿没有回信。我想你这边等得肯定是焦急,不如我去找找楚家,看看能不能托他们去找黄掌班。县官不如现管,黄掌班和内务府的大统领极为要好,这事又是从皇商司那里闹起来的,找他们或许事半功倍。”
顾锦年一听见楚家二字,心里头一颤,十分不愿意许衍之和楚家扯上什么关系。
他这人本就长袖善舞,心思又深,且不说和楚家走近了打听到什么风声,就算只是关系要好,往后她改嫁楚家表哥岂不是多了许多阻碍?
就算表哥同意,他家父母岂会同意儿子娶相交人家的和离妻子,说出去实在是太不体面。
于是她皱眉:“何必绕那么大的圈子。自打出了事,那楚家一直没什么动静,我心里头正气着呢。他们家若是有心想帮,怎么会装死到这个时候?反正咱们也认得黄掌班,前些时沙团草的帖子他知道是你,还送了两块墨来,为何你不直接拿这个情面去求他?”
许衍之想想,也觉得有理,便写了帖子交给顾锦年,让她派人拿去给黄掌班。
顾锦年忽然想到那萧霓月,心中一动,索性来个一箭双雕。
她把帖子递回给许衍之,道:“这么大的事情派下人去不妥当,也显着不恭敬。等我打点好礼物,劳烦你替咱们家亲自跑一趟他们府上,等这事情了结了,我好好谢你。”
之所以要许衍之主动往黄掌班那边走动,也是为了迷惑那些明里暗里盯着她行为举动的人,或许这些人不仅仅有萧霓月。
只要许衍之和黄掌班表面上看起来熟悉了,以后她再派人去联络楚家表哥,就不会显得太刺目,反而别人还会觉得她是受丈夫之命才去讨好那位大人。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是要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才更能迷惑人。
这个主动大胆攻击的路数,还是她从楚君澜那里学会的。
许衍之笑:“你我是夫妻,何须如此客气?这事了结,你脸上有了笑,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嘉赏。”
顾锦年瞅他一眼,轻哼一声:“你这人向来会说话,是个人都被你哄得迷迷糊糊,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得了。”
许衍之本还想再逗她几句,可眼下不是时候,就让她去打点礼物了。
不知该说是许衍之运气不好,还是顾家的运气不好。
他带着礼物亲自到黄掌班府上时,对方的管家十分客气热情地招待了他。在得知来意后,管家一愣,有些为难。
“可是不巧了,前几天上头派黄掌班去了近海府查收盐引一事,估摸着要一个多月才回来呢。”
许衍之心头一跳,盘问了黄掌班具体离开的时间,发现竟然就是顾家被搜检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