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之离开后,顾锦年这才静下心来仔细看帖子上的内容。

看完后,她不禁有些感慨。

难怪那些大人都愿意与许衍之来往,他做事,的确是很难挑出错的。

顾锦年让人备下厚礼,连同这个帖子,一同送到了黄掌班处。

没几日,黄掌班那边回了帖子,说他知道了,过几天便让人去办。

看到这个回复,顾锦年忍不住面上的喜色,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好大一块。

黄掌班这么说,那么许衍之建议的那些事情就是十拿九稳了。

有了朝廷的主持,沙团干草的储存工作必定能有着非同寻常的进展,远远超过她个人所能做到的数目。

只要驱虫的东西够了,那么药材那边的需求就会大大降低,即便是只有顾家人暗中预备,也足够应付大部分的状况。

并不是顾锦年要发这笔危难财,不肯一并把虫瘟丸的药材事情一并解决,而是这件事不像沙团草那样好糊弄解释。

将来若是被人发现她提早知道了这一场灾难,会不会怀疑她便是始作俑者,甚至怀疑她通辽叛盛?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偏偏什么都被她算到。

至于收购药材那边,顾锦年准备好了幌子和其他遮掩的理由,到时候若是有人问起,她自有说法。

数日后,工部那边果然有了动作。

上半年,因白河下段连日落雨,河水暴涨淹没两岸村庄,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居。这两件事凑在一起,便于京城附近的州府荒地开设了专门的沙团草工事,以工代赈,又兼安家,可谓是一举多得。

足足八千多人,近五万亩荒地,这样的阵仗种出来又晒干的沙团草绝对是管够了。那些荒地并非都是沙地,沙团草只是难以清除,还好不算特别的耗费地力。待虫灾的事情一过,现成的土地往后再种庄稼也是不错的。

这些,都是许衍之的高明之处。

他提出建议,言明其中要害,偏偏又句句谦和,不给人以挟功自傲之感。难怪黄掌班看了后答应得如此利落,换做谁会不喜欢这样揣摩心思的能干之人呢?

虽然在许衍之的要求下,那封信并没有署他的名,是以顾家的名义送过去的。

可顾锦年猜想,以黄掌班大人的心思,断然看得出来这信是谁写的。最要紧的是,许衍之那一手好字,想认不出都难。

果然如她猜想,没多久黄掌班那边派人送了两块珍墨,点名给了许衍之。

这墨乃是宫中所制,不但芬芳柔润,颜色上乘,更是翰林院高等学官所专用,其他人很难弄到。

这个举动的含义,就很深刻了。

与其说是送墨,倒不如说是对方含蓄地许给了许衍之一个前程。若是沙团草一事派上了用场,他能护航秋闱,保许衍之入翰林院。

这层含义许衍之也看出来了,可他只是得体地回谢了这份礼物,并没有借此机会和黄掌班大人套近乎。

顾锦年也猜到了这个发展。许衍之一直是在刻意隐没,虽不知道他是在顾忌什么,可面对新结识的大人,他肯定不会轻易就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但她假装不知道,笑盈盈地恭喜许衍之,恭喜他又得了贵人的青目。

许衍之也笑,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别的地方去。

“明儿是萧侯爷迁居之喜,给我们许府下了帖子,点名要咱们夫妻二人前去赴宴。我和他们并不相熟,难不成是你们家那边的门道?”

顾锦年蹙眉:“萧侯爷?咱们京中何时有这么一位侯爷,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侯爵之位尊贵无比,仅次于国公,整个京城现如今还保有侯爵名头的只有两家,从未听说过这么个萧家。

许衍之见她也不知道,心中顿时也迷惑了起来。

可他还是耐心地为顾锦年解释了这个萧家的来头。

原来,这萧侯爷本名萧润,是岭南萧家的嫡系家主。那岭南萧家盘踞岭南府近五百年,所经历不止大盛,往上更有旧朝更迭,加上大盛便是三朝了。

像他们这种南地世家还有好几个,各个都矜贵自傲,不把皇朝放在眼中,向来可恶得很。

也不知怎么的了,这萧润忽然被封为襄阳侯,留了长子次子在岭南守家业,带着小儿子与三个女儿入了京,听风声是打算常住。

本就是身份高贵的人家,如今又封了候,越发炙手可热。据说好些权贵人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盯上了襄阳侯的三个待嫁女儿,想要求娶入门。

顾锦年表面上认真聆听,实则心中有些拿捏不定,忧虑重重。

上辈子从未听说过这个襄阳侯,这辈子却出现了,此事到底是好是坏?

算了,无论好坏,事情都已经发生,她只能随机应变。

顾锦年道:“这事你做主吧,我也不知道里头的深浅,还是你消息灵通,考虑得周到些。”

许衍之想了想,道:“人家贵为侯爷,特特地下帖子来请我们,不去有些不好。到时候我们举止小心点,不要出挑也不要出错就是了。”

顾锦年答应了。

许衍业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不轻。

明明他才是长子,还是这府里唯一的官员,为什么侯爷不请他,反而请二房那两个?

第九十三章 热情

大太太马氏回屋的时候,就看到许衍业在那恨恨地抽水烟,吐口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发什么邪火。

“怎么了老爷,又谁惹你不痛快了?”马氏小心地问。

许衍业不好直接骂自己的弟弟,恰好又牵动了一些别的事,立刻把马氏当做了出气筒,把什么都怪罪到了她的头上。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这个不贤不淑的泼妇!!”

马氏懵了:“我怎么不贤不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