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将缰绳和手持的冥灵之刃递给孟起,拔身要走,却听穷奇一声怒吼,往后倒退着,马上就要挣脱孟起的控制!
孟起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凶兽野性难驯,如若让它脱手,在皇宫门口伤了人,事情可就闹大了!他连忙运起精神力,逼向穷奇,意图将它压制住。
然而这种威压更激怒了凶兽,它张开大嘴,冲孟起咆哮着,弓下身子,前爪趴伏在地面,蓄势准备扑过来。
正在这时,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降在它身上,穷奇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压得四爪摊开,呈“大”字状趴在地上,宛若一张大饼。
孟起擦擦脸上的汗,惊惧地望向苏拂,刚才她竟连一个手指都没动,只用眼神就制服了凶兽,将军的精神力更加深不可测了!
事实上,当年她的精神力爆发后,精神力数值便已经超出了帝国所有探测仪器的上限,没人知道她究竟有多么可怖的实力,更没人知道,经过这么多年的锤炼后,她到底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苏拂冷冰冰地说道:“乖乖听孟队长的话,不然晚上杀了你做夜宵。”说完收回了眼神,将锁住穷奇的桎梏放开。
这头穷奇也颇通人性似的,似乎觉得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被压趴下十分的丢脸,哼唧了一声,伸出右爪掩住了虎脸,直把孟起看得目瞪口呆。
☆、赐婚
年宴行将开始,陛下身着黑色绣正红色龙纹的礼服,从正殿缓缓踱过来,身侧随侍的是已经七十多岁的大学士王简,老先生白发白须,颇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陛下,老朽听闻,苏将军刚在天狼星系发现了一个布满稀有金属的小行星,也算是喜事一件啊!”王简捋了捋垂至胸前的胡子,逢迎道。
“嗯,苏拂是很能干。”宗元陛下虽已年过六十,却红光满面,看着精神得很,自打苏拂当了天燕的顶梁柱,很是过了十来年顺风顺水的日子,他也渐渐心宽体胖起来。
“就是……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简微微眯起眼睛,欲言又止。
“哦?先生直说无妨。”宗元陛下起了一丝好奇心。
王简看了看随侍的几十名侍卫和侍女,面露难色。
宗元陛下挥退左右,淡笑道:“什么事情这样如临大敌?”
王简拱拱手:“说来这闲事不该我来管,不过老朽还是想提上一提……苏将军已经年过二十六,仍尚未婚配,虽说咱天燕民风开化,提倡自由婚姻,可她年幼失怙,自己只怕也没什么主见。咳,说句僭越的话,陛下便如同她的亲生父亲,这婚事不知道您是如何考虑的……”
他这句话正说中陛下的心病,平心而论,苏拂是一柄非常好用的神兵利器,她身为女儿身,不至于谋朝篡位,精神力极强却又本分听话,他对她是很满意的,甚至有几分当女儿疼,只是唯独婚事上,让他犹豫多年举棋难定。
若是许给显赫之家,他恐怕对方起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借苏拂手掌的兵权做出些什么有碍国祚的事来,不好收场;可若指给平常人家,一是心中有愧,对不住苏默夫妇的在天之灵,二是恐军中生怨,苏拂也会和他生分。
不过,最近他想出来个好主意,觉得茅塞顿开,心病全消,遂高深莫测地笑笑:“先生的好意我明白,此事我心中已经有数了。”
王简暗暗皱了下眉头,他提这件事的本意,是想说合自己的一个子侄的,王家世代清贵,只做学问不问世事,陛下应该也会放心,只是毕竟是旁系的亲戚,到底有些辱没了苏拂,恐对方不乐意,心里没数,便打算探探陛下的口风。
可陛下这副态度,显见是已经有了决断,接下来的话便不合适说出口了。
说起来苏拂实在是个香饽饽,她背后可是站着百万的精锐之师,说句大不敬的话,得她不亚于得天燕,只是陛下疑心甚重,所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些年来,众人皆虎视眈眈百爪挠心地站干岸,不知道最终到底会便宜了哪一家。
说话间已经到了会场门口,陛下站住了,看着身穿银白轻甲的女子快步走过来,单膝跪地行礼,声音清越:“陛下恕罪,臣来迟了!”
宗元陛下看着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苏拂,嘴角浮出一点真诚的笑意,他虚扶她一把:“拂儿快起来,我知道你在星系巡航事情繁杂得很,能赶回来过年已经很不错了,时间正好,同我一起进去吧。”
苏拂恭顺地答应一声,后退半步跟在陛下身后进了会场。
陛下说得不错,她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每年固定要将天燕星系内所有的星球巡航一遍,虽然帝国安定日久,但异形侵略者一直蠢蠢欲动,屡次侵犯天燕边境,还零星地侵略过几个人类居住的星球,所以她半点都不敢松懈。
如果不是陛下宣召,此时她应该会在星际飞船上和袍泽们一起过年吧。
想起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她的眼角闪过一丝温暖的光泽,她早在十二年前就失去了自己的家,现在,军队就是她的家,那些兄弟,就是她的家人。
苏拂被安排在堂上首席的座位上,距离宗元陛下的御座极近,一抬首便能与陛下直接交谈,她桌子上摆着的也全是最高等级的菜品,无一不昭示着她的圣眷正隆。
一名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走过来,对陛下行过礼后,和她寒暄,语气极为熟稔:“阿拂,怎么还穿着轻甲?这么冷的天气,身体能受得住吗?要不要去后殿换身衣服?”他好像关心则乱,忘记了苏拂身怀多么可怕的精神力,根本不会畏惧这些外界的寒冷。
苏拂看向三皇子宗慕,说起来,他们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小的时候宗慕拜在苏默名下,每日里同她一起上学练武,相处融洽。宗慕是个很温柔的人,行事稳妥细致,没有一个人会说他不好。
虽然后来她奔赴军队,他留在白泽忙于政务,两个人渐渐疏远,但每次相见时,还是如同老友一般亲近,每年她的生辰,他也总会派人送上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苏拂嘴角牵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像是山间永远不会融化的冰雪:“殿下无需担心,我不觉得冷,一会儿宴会结束,还要回去巡防,换衣服就不必了。”越是过年,她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阿拂你也小心太过了,大过年的还不歇息歇息,那么多兵士在呢,何至于事事亲力亲为?”他转过身面向陛下求情:“父皇,儿臣和阿拂已经许多年没有一起聚过了,如今四海清平,山河稳固,儿臣想向您求个恩旨,能不能给阿拂放上几天假,让儿臣带她领略领略如今白泽的繁盛热闹?”
他这话说得讨巧,宗元陛下大悦,挥手道:“慕儿说得对,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好好休整休整,嗯……不放心的话,我让卢季过去替你几天?”卢季是陛下的心腹,也是帝国护卫队的统领,精神力仅次于她。
苏拂只好起身道谢:“谢陛下垂爱,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已经习惯了连轴转的日子,休息不休息倒是无所谓的,不过这是陛下和三皇子的一番好意,如果拒绝的话未免有些不合适。
这边厢说得热闹,那边,坐在中等席位的张介甫神色可就不大好看了,虽说他张家富可敌国,可为商到底不如从军从政或是治学来得风光,这不,一分座位便高下立见,苏拂将军战功赫赫就不说了,他隔着十来个座位看看满面红光的陆烽沉和王简,再看看正没心没肺和侍女调笑的不成器的儿子,不由得一阵气闷。
“你身上这是什么香?我好像从没有闻过这个味道,真好闻。”张予明拉住侍女的衣袖,凑上去嗅了嗅,这妹子的小脸还没有巴掌大,身量娇小,是他喜欢的类型。
侍女看着他一脸纯良的俊俏面容,不由羞红了脸,将果品摆在桌上后,一步三回首地告退下去。
她的同伴急匆匆地扯着她往外走,走到拐角处才小声跟她说:“你别看那人长得好看就被迷了眼,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她面色酡红,仍在犯着花痴。
“呵呵,他是张家的独生子,那个有名的窝囊废。”同伴毫不留情戳破她的幻想。
“……还是算了吧。”谁不知道张家的独生子,精神力仅仅为5不说,吃喝嫖赌样样来得,一点正事不干,又蠢又不着调,最大的梦想就是娶到天燕星系最漂亮的女人,人人都说他是来讨债的,不把张家败光誓不罢休。
她是疯了才会想嫁给这样的男人。
歌舞流水一样地过,年宴到了中场,气氛的热烈度达到了一个顶峰,宗元陛下喝了几杯酒,面色微红,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正逢新旧交替之际,我欲来个喜上加喜,众位觉得如何?”
众臣自然纷纷响应,说起了不重样的漂亮话。
陛下微微笑了笑,看向苏拂:“拂儿,这十二年来你为帝国鞠躬尽瘁,天燕所有的子民都看在眼里,我更看在眼里,今年你已经二十有六了吧?”
苏拂起身,躬身应是,不大明白陛下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宗慕则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