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鸢闭上双眼,泪水滴落在裙摆上,双手轻轻楼上靖王的劲腰,这人的甜言蜜语可真是像裹着蜜糖的罂粟一样迷惑人心啊。过了会儿侍女端来了两碗面,食盒一打开,一股想起扑鼻而来,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的张鸢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张鸢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面带羞涩的看着靖王,靖王笑了一声,张鸢的脸更红了。“快吃吧”靖王将人从自己的腿上挪下来,拉着人坐在自己的身边,张鸢的注意力全数被眼前浓郁的鸡汤面占领。
虽靖王说随便吃点,但底下的人丝毫不敢马虎,煲了一夜的鸡汤细细的撇去鸡油,下上拇指粗的面条,再加上鲜嫩的青菜,旁边还配了味儿重的几样小菜。张鸢见靖王动了筷子,自己也埋头去吃。
小口小口的去吸碗里的面条,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热乎乎的汤面的一入口,浑身的疲惫就得到了缓解,胃里的翻滚止住,张鸢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动作,只是她吃饭惯来不快,等她一脸满足的放下筷子,靖王在旁边早就吃完了,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等她吃完,天色已经将要亮起到了靖王平时起身的时辰,靖王还有公务,自然不能再去睡回笼觉,看着送自己出门的张鸢连声打着哈欠,一幅恨不得当下睡过去的模样,心里的恶趣味涌起。
对着强撑着精神,估计就等他出门的张鸢说“醒醒,清醒点,一会儿两个孩子要来看你”“啊?”心里正在想着等靖王走了,自己就去补眠的张鸢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这实在不怪她,她平日里起的就晚,她又没什么事情,谁也不会扰她清静。
现在北境已经到了秋日,晨起的天色带着刺骨的凉意,她就更起不来了,靖王也由着她,府里也没有主母,不需要早起去请安伺候,两个孩子也知道张鸢晨起贪睡,不会在大早上来扰她。
因而听靖王这么说,张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靖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心情好了不少“昨日他们担心坏了,不来看看你,恐怕一整天都会心神不宁的,旁的人不爱见就不见了吧”张鸢乖乖的点点头,送了靖王出门,自己就开始梳妆打扮。
看到铜镜里上半张脸都肿着的女人,她差点惊叫出声,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我,我”小莲拿了还带着热气的毛巾轻轻的敷在她脸上“侧夫人敷一敷就好了”张鸢有些不想见人了,自己的儿子都不想见了。
她也不知道靖王是怎么对着自己这张脸还能笑出来的,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敷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肿胀才下去了一些,但还是不如张鸢平日里的貌美模样。这时侍女进来说两位小少爷来了,张鸢还是让人将他们请了进来。
小莲拿着灰色的毛领要给她带上,张鸢拒绝了,小莲一脸为难的说“您的脖子”张鸢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青紫,神色毫无波动语气轻柔的说“穿前些日子做的那件高领的吧,这个时节带个毛领那个孩子盖该多想了”
小莲应是,服侍着她穿上杏色的衣袍,脖子上的痕迹没入衣下,小莲又给她上了些胭脂,遮住满脸的苍白和肿胀,挽了简单的发髻,头上只插了两根玉白色的簪子张鸢就不再让小莲继续装扮了。
“好了,他们还得去练武场,耽误了可不好,就这样吧”平稳的声音响起,小莲又给她理了理浑身的衣衫,扶着她往外走。张鸢的身体还有些不适,走起来就会牵扯到娇嫩的腿心,每一下都拉扯着娇嫩的艳肉,短短几步路走的张鸢满头细汗。
候在前厅的林钰宁和想想看到她的身影,赶紧上前,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两个人都看到了她额头上的细汗,扶在手上的柔荑带着凉意,林钰宁抬头看到张鸢耳后的一块青紫,愣了一下,脸色冷了一瞬间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扶着张鸢坐下。
“娘亲身子不适怎么起的这般早?是不是儿子和弟弟扰到您了”听到林钰宁的话,想想撇撇嘴“我就说了,咱们晚点来,你非要这会儿来,我们来了,娘亲肯定得起来见我们”张鸢看着两个孩子,笑了笑说“无事,早就起了,我昨日就没见你们,今日再不见我可就坐不住了”
想想笑呵呵的对鸢说“我也想您了,娘亲您该多吃点,多出门走走,这样才不会总生病”“林钰曦!”林钰宁低声喝住想想不让他再继续说。他比想想大一岁,知道的事情也比想想多,他身边的那些玩伴有时候也会对他说起家中的事情,他早就发现了,张鸢在府里没有他小时候以为的那么惬意,他们的娘亲只是靖王众多女人中的一个,都城还有靖王的正妃和侧妃,而他们娘亲是身份最低微的一个。
第一百章 林钰宁怀疑靖王是变态 靖王再次病倒
想想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我说的不对吗?哼,娘亲,你看林钰宁,他总是凶我”林钰宁有些头疼“娘亲还病了,你不要闹他”看着背着张鸢对自己吐舌头的想想,林钰宁心更累了,对着一脸温柔笑意的张鸢说“娘亲,您好好休息,儿子们去练武场了,晚上来陪您用晚膳”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张鸢的脖子继续说“您好好养身子,万事有儿子在。”张鸢感觉到他的眼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娘亲等你们”又交代了他们几句注意点,别伤到自己。两个孩子拦住她要起身的动作,并肩往外走去,留下张鸢一脸怀念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感慨。
“过得可真快啊”张鸢感慨出声,小莲在旁边搭话“是啊,翻过年,六公子就十岁了,小公子也要九岁了”张鸢叹了口气想,怕是过了今年两个孩子就要单独开院子住了,张鸢有些舍不得,但又知道这是为他们好,这些事上她又做不得住,全得看靖王的意思。
张鸢不是个自己为难自己的人,她无能为力的事情她从来不深想,见过了两个孩子,日头也挂起来了,张鸢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歪在软榻上,温暖的日光照在身上,不一会儿就意识模糊了。
因着在张鸢这耽误了些时间,林钰宁和想想一路急急忙忙的赶去练武场,就这样还是比平日里迟了一会儿,顶着夫子怒瞪的双眼,像两个小鹌鹑一样一个拿剑一个拿刀老老实实开始了每日晨间的功课。
这一练就是两个时辰,练完还要去学堂,直到午膳才会有片刻的休息空间,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想想都还会去找林钰宁午睡,看着抱着枕头来找自己的想想,林钰宁挪了挪给他腾地方。
往日里沾床就睡的小家伙儿今天格外的不消停,翻来覆去的折腾个不停,闭着眼睛想事情的林钰宁被他扰的心思浮躁,睁着眼看着他“你又在折腾什么,一上午心不在焉的,怎么这会儿还不消停?”
想想转过身,圆圆的眼睛带着怀疑的压低声音对林钰宁说“哥哥,娘亲是不是被欺负了?”林钰宁顿了一下,想想自从五岁那年知道自己和林钰宁只差一岁后就不再像以前一样“锅锅”叫个不停,林钰宁哄了好久,还承诺再也不喊他小笨蛋都没把人哄好。
这还是他大了后第一次叫林钰宁哥哥,林钰宁心里五味杂陈,眼神复杂的看着弟弟,声音柔和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说”想想猛地翻起身来,看着林钰宁说“娘亲的手腕上有一块青紫的印子,比你打我时留下的印子还要深”
看着林钰宁眼带威胁的看着自己,想想赶紧继续说“娘亲的指甲还裂了,刮疼我了”说完躺下看着床帐语带委屈的说“她最疼我了,平常肯定会注意到的,她今日都没发觉”林钰宁看了他一眼“我没打过你。”
想想摆摆手,看着他语带嫌弃的说“哎,你说你这人,这个重要吗?不重要,娘亲比较重要,到底是谁欺负娘亲了”林钰宁看了一眼连切磋和殴打都分不清的蠢弟弟,低声说“这府里能有谁能欺负到她”
想想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怎么会?”靖王一直偏爱想想,刚开始学武的时候,林钰宁浑身都是青紫都不见他心软,还要亲自上手去教,他的力道可比夫子重了不少,林钰宁没少吃苦头。
想想那会儿本来就比林钰宁小一岁,哭一哭撒撒娇,靖王就心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他糊弄,等想想到了林钰宁的年龄不管是学业还是功夫都和当时的林钰宁差上许多,都说是想想像张鸢,靖王下不去手狠心去教。
这事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但靖王对这个小儿子确实比较宽容倒是人人可见,同样的事情,想想做得,林钰宁不见得能做。想想又是个想的开的,旁人说的那些林钰宁被靖王寄予厚望而他以后只能仰仗哥哥的鼻息这事儿浑不在意。
他除了比较疑惑自己娘亲为何不爱出门,也不交际,一直都觉得自己父母感情和睦,不像旁的府里有那么多争端。王轻舞和张鸢的关系还不错,对他们兄弟两个也很和善,靖王对他来说,是个好父亲,对自己娘亲一直也很好。
今日的事情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他还未接触人事,靖王又管他们管的严,他自然想不到那些伤痕是怎么留下的,他当下还在震惊平常看起来那么正经慈爱的父亲竟然会打人。
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想想,林钰宁想了想对他说“忘掉你看到的,半个字都不要跟爹爹提起,听到没有?”林钰宁怕这个小傻子跑去找靖王问他为何要打娘亲,到时候张鸢少不了被迁怒。
林钰宁虽说只比想想大了一岁,但他一直被寄予厚望,靖王的打算明眼人一看便知,为了和这个小少主打好关系,林钰宁这些年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的,靖王也不插手,就让他自己去处理。
他们小时候有人因为林钰宁和平安亲近就对着平安下绊子,大了更是各显神通,每个人都有着不少小心思。林钰宁就是日日和这些人打交道,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知道的也比想想多了许多,也知道张鸢的不容易,靖王对他来说也是个尽职的父亲,只是林钰宁更心疼自己被关在后院的母亲。
“为何?”还未搞清状况的想想楞楞的问出声,林钰宁对他的刨根问底有些头疼,又不能直白的对他说不要关注父母的房事,毕竟他可能会继续问,什么是房事,只能对他说“你不要问了,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切,神神秘秘的,哼,不说算了”想想翻过身去,背对着林钰宁,整个人气鼓鼓的,林钰宁不放心凑过去板着他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为了娘亲的安稳日子,你谁都不能说,知道了吗?”
林想想一脸烦躁要推开他,看到他一脸的认真严肃和紧张,最终点点头应了下来,林钰宁又交代了一遍,看他记住了才放过他。兄弟两个之间安静了下来,想想不理解但他也知道林钰宁不会害自己,他不让对人提,那就不提了,心里想着以后多去陪陪娘亲,不一会儿呼吸就重了。
林钰宁转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给他盖盖被子,也闭上了眼睛,他就算是知道娘亲受了委屈也做不了什么,他自己都还要靖王的羽翼遮挡,如何能为张鸢出头,他不是想想,他早就知道了侧夫人就是妾,妾是可以任人处置的。
在他更小一点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张鸢身上的痕迹,那时候他跟想想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他是去问了张鸢。张鸢只对他说要他不要管,后来靖王就把他的学业安排的更满了,还要将他们移去前院,是想想哭的要死要活闹了靖王许久,靖王才未真的将他移到前院。
那是林钰宁第一次知道父亲在府里是说一不二的,他打定的主意自己和娘亲谁都反抗不了,自此之后林钰宁对那些繁重的学业再也没有一丝丝的抱怨,他想他要快快长大,他不要自己的母亲像那些被随意送人的妾室一样被人欺辱。
林钰宁翻来覆去的静不下心,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弟弟,自己起身倒了一被凉水灌进嘴里,单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想着张鸢脖子上的印子手指缓缓移动,双眼有些痛苦的闭上,脑子里不住的回想昨日发生的事情。
那日靖王在南春院大发雷霆,当时他和弟弟去问安,靖王还考了他们的功课,之后就带着他们去了南春院,中间并未有什么事情发生,林钰宁也知道自己娘亲的性子,她惯来柔弱从不忤逆靖王,那是为何?
林钰宁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某个伴读说的话,心下微动,难道他爹靖王是个变态?毕竟自己娘亲貌美又比他年轻,爹爹比娘亲大了近二十岁,他的长子都已经有了长子,已经做了爷爷,和张鸢比起来实在不算年轻了。林钰宁年少的心灵受到了冲击,以至于到了成年时都对房事毫无兴趣,靖王都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不是那里有隐疾,不过那些都是后事了。
现在的林钰宁也想不到那么远,他只想自己的娘亲能在府里过的自在些,张鸢倒也还算自在,她的处境没有林钰宁想的那么悲惨,也没有想想以前想的那么好。只是比着平常人家的妾室,她的日子确实还算不错,只要不去想,她就也能过的不错,若真是个妾室,张鸢估计自己大概是会认命的,可惜啊她不是,这个命她也不想认。
两个儿子的心思靖王还不知道,他只觉得林想想这个小孩儿最近总是偷看他,不过他也无暇顾忌,他又病了,真的生病的那种病。他身体还未痊愈又折腾了张鸢一宿,眼睛一眼都未合,第二日白天还忙了一天。
到了晚上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张鸢就醒了,那夜的兵荒马乱他实在不想去想了,靖王本就不年轻了,身体又还没有好全,受不住这连着两夜不合眼,病倒了也算正常。靖王病了,府里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索性这次只是风寒,并不严重,暂时也并未像上次一样惊动都城。
第一百零一章 太后得知靖王生病 皇帝召靖王回都城
张鸢守在靖王身边细心的照顾了许久,靖王的身体才差不多恢复了,张鸢的心还在高高的悬着,她也是今年才知道强悍如靖王也是会生病的。她的身份有异,两个孩子还小,若是靖王真的发生了意外,他们母子的境况她是真的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