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顾芷兰又哭又笑的模样,沈惜月挑眉:“啧,你是不是又给自己的失败找到了借口了?”

顾芷兰擦了擦眼泪,平静地看向沈惜月,知道沈惜月是因为重生才赢了自己,她一切不甘和嫉妒的心思瞬间平静下来。

呵,既然沈惜月是重生归来,那么前世,她沈惜月必然是失败透顶的结局。

手下败将,有什么好骄傲的!

沈惜月笑眯眯地看着她:“唔,你这会儿一定是在想,我作为你曾经的手下败将,到底有什么好得意?那你呢,如今作为我的手下败将,却摆出这幅姿态,又是在得意什么?”

顾芷兰咬着牙,恼恨自己因为比她少活一世,而被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更因为被沈惜月三番五次戳中心思,而升起一种被看破底线的羞耻之感。

她对着沈惜月愤怒道:“可是连你自己都说了,你不过是学了我的东西,才赢了我,你现在又凭什么对我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沈惜月仍旧十分平静:“因为我可以成事,而你空有一身宝藏,却总遇到这样那样的阻碍。如今,我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会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作为回报,我许你青史留名。”

顾芷兰的怒吼声戛然而止,沉默许久,缓缓抬头看向沈惜月,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沈惜月微微一笑:“我是说,我给你机会,给你体面,给你世人的尊重和赞美,给你在这个时代成功的机会。”

顾芷兰仅仅震惊了一瞬,当即大笑着指了指自己:“沈惜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居然敢相信我?”

沈惜月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我们这个时代虽然比你穿越而来的世界要落后,却也并非草台班子。

你以为朝堂中大臣,都是靠运气好嘛?他们也都是科举选拔提上来的,十年寒窗苦读,谁也不是脑袋空空之人。

你提的法子和建议可行还是不可行,自有专人论断过后再执行......怎么好像在你看来,你拥有穿越者的身份后,提的每一个建议,都是绝对正确的圣旨?”

顾芷兰:“……”

她是真想不到,沈惜月怎么会跟她提这样的要求,还许她那样的承诺,难道因为她做了太子妃,就立刻要心怀天下了?

可是她真的无法容忍沈惜月这副义正词严的样子,说得再好听,也是个冠冕堂皇的小偷!

所以她忍不住又喊道:

“你装什么装?你说这些,还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太子妃的位置坐得不够稳,你心慌!你靠偷学我,才在百姓心中声名远扬,你怕有一天露馅了,就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坐不下去了,才要这样拉拢我!”

屋里一瞬间静默下来。

见沈惜月不说话,顾芷兰只觉得终于轮到自己戳穿她了,一瞬间只觉得出了口恶气。

沈惜月却只是平静道:“凭我现在的威望,别说是坐稳太子妃的位置了,就算是我要坐上皇帝的龙椅,也不缺支持者。”

顾芷兰心头的痛快感立刻消散,变成了匪夷所思

她......她不是最封建的古人吗?她还是封建社会最该没有主见的女人啊,她怎么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沈惜月看着她:“我要你向我献策,只不过是想让我们这个时代的发展走得更快一些......就算你不肯献策,假以时日,时代不还是要发展到你穿越前所处的时代吗?”

顾芷兰:“......”

她想反驳她,想用尽一切力量反驳她,可沈惜月的逻辑,是那么的坚定而又无懈可击。

沈惜月仍旧认真地看着她:“你愿意吗?”

顾芷兰只觉得连同那强作高傲的外表,也一点点的碎裂,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去筋骨般,瞬间软着身子倒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沈惜月没有再追问,她已经知道,顾芷兰的意思了。

“我会叫人在太子府收拾出一间院子,你便安心住下吧。接下来,我手上诸事繁多,暂且没有时间见你。你好好整理记录些后世的经验和技能......对了,芷兰啊,你往后若想出现在人前,只怕还得再改个名字,你也一同想想。”

顾芷兰听着这些话,哭得不能自抑,从前她再依附旁人,也只觉得不过是缓兵之计,唯有今日,她觉得,自己是连同骨头都被打碎重塑的臣服。

沈惜月抬脚往外走,她说了这一大早上的话,外头已经晴空万里了,仰望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她已经准备好了,彻底将前世当做一场梦遗忘,从今往后,准备好承接这一世的荣光。

但是现在,好困啊,要先去睡一觉。

第170章

燕成行宫中。

秦皇后看着茂平跳出窗户,飞上房檐,隐入密林中走了,呆坐了片刻,起身进了里屋,一把掀开床榻,从床底拿出自己的红缨枪。

修长的手指,细细地抚摸着尖锐的枪头,理顺红缨,一把握住枪身,在宽敞而又空旷的屋子里,往身后甩了个回马枪。

破空的枪头发出微微的铮鸣声,是她一年又一年住在这里的孤寂。

她闭了闭眼睛,强行把即将溢出来的眼泪逼回去,要回京城了,往后便不能再掉一滴眼泪。

她慢慢地收回手上的红缨枪,再次轻轻抚摸了一把枪身,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它一眼,重新把它放回床榻之下。

宫里,是不见刀枪的争斗,不需要这柄枪了。

从前,她是秦氏女,担负着秦氏一族的荣耀,身不由己,才入宫嫁给皇上,哪怕她是中宫皇后,面对佑安帝宠爱至极的齐贵妃,也不免要退让几分。

甚至被迫退让到这燕城行宫中,才得以保命。

但现在,她的儿子长大了,有自保的本事了,秦氏一族便不再是她的枷锁,而是要唯她儿子所用的外戚......她愿意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扶她儿子上位!

这一次,任何人都不能再阻拦,哪怕......皇上也不行。

她看自己素白的一双手,心思转了转,重又出了里屋,出了正殿,往前一直走到能远远看见行宫大门的地方,定定地看着,眼神越发的坚定,坚定到散发出凌冽的杀意,而后又慢慢的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