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148

超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在台下引发了一阵骚动。

大部?分人退缩了，他?们好像现在才突然想了起来，超人是怎样在地震中举起一座大楼、穿过飓风、或者移平一座山头。这些画面在人们诘难超人的时候不曾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现在却突然连贯的冒了出来，并且栩栩如生。

一些记者畏缩的放下了手中的话筒, 但是露易丝仍站着。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露易丝咬了咬牙，她抓着话筒。“超人，我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请你进一步解释，什么叫做‘把?这个?地球打造为一个?温室’？你的意思是如往常一样的保护这个?星球, 只是表达方式令人误解？”

超人温和地看着她。他?的目光中浮现出真切的感动与?忧伤,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露易丝没?有在超人的言语面前退缩, 但是在超人温暖的注视下她想要后退, 那个?眼神……露易丝无意识的想着, 那个?眼神，它看起来实在像一个?告别。

“不。”超人轻声说，“蝙蝠侠是对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绝不会误解我。”

超人笑了一下。

“人类是如此?的脆弱，生机勃勃……但是容易受伤。”超人怜悯道, 那双氪星蓝眼睛还是如往常那般柔软, 他?说：“蝙蝠侠建议接下来由人类自己面对疾风暴雨，但是我想，这对人类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

超人微微向上漂浮了些。有些人现在才迟来的意识到, 超人今天似乎并没?有哪怕一秒双足踏在地上……他?看起来再也不会踩在地面上了。

超人慢吞吞的注视着所有摄像镜头, 他?从左至右的，公平的环顾了一圈, 确认每一个?镜头都录入了自己的面容。

超人代?表正义联盟，宣布道：

“从今天起，正义联盟会全方面守护这个?地球以及地球上每一个?人的安全。放心吧，人类，”超人仁慈的允诺道，“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我承认你们每一个?人的价值。我发誓我爱你们所有的人，你们只需要活在当下，期待明天。剩下的所有危险，都由我们来阻挡。”

正义联盟站了起来，同超人并肩而立。

一些人喧哗起来，一些记者慌乱的想要溜走，另一些则狂热的冲上前来，疯狂的举起摄像头。人潮中露易丝咬紧嘴唇，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她的双眼。

“不……”露易丝哽咽道，“不”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在说什么，“不，不要飞得太高，超人。”

超人温柔的，留给她最后一瞥。

更多人冲上去，挡住了露易丝望向他?的视线。

这番话在另一个?人群中，引起了更加狂烈的轰动。

举着抗议牌的人们尖叫起来，他?们同时感到恐惧和亢奋，超人非人的伟力?带来巨大的死亡威胁，但是在性命时刻悬在半空的恐惧之中，一种?“果然?如此?”的剧烈兴奋点燃了他?们。

“我就?知道！我早说过了！我是对的，我是对的！！”他?们大喊起来，“超人是地球上最大的威胁超人把?地球还给人类！超人，超人！！超人滚出地球！！！”

超人以一种?平等的怜悯，望着他?们。

这种?人间之神低垂的视线，它并没?有抚慰这群人，反而更进一步激怒了他?们。

神明过于平易近人，神明过于博爱了。他?展示出的只有慈爱和关怀，这令人类不由自主想要试探，想要挑衅……想要激怒他?，想要知道，神明的极限在哪里……他?口头声称的“爱”，又要消耗到什么程度，才终于走到尽头。

否则的话。他?们模模糊糊的想着。万一有一天，神明决定把?这份慈爱擅自收回到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人跌跌撞撞冲出了人群。

他?面容苍白，而眼眶充血，看起来处于一个?极端的激动状态，太阳穴下的青筋狂乱跳动。“住口，住口，你们都闭上嘴！”这个?人喊道，“超人，你不过是个?伪神！你降落到地球上，带着虚伪和阴谋，现在，你的阴谋终于暴露了而我，我会杀死你，我会成为新的英雄！”

超人凝神望向这个?人，突然?说，“阻止他?。”他?命令道，“他?身上绑了一个?炸//弹。”

在超人话语落下的第一个?毫秒，闪电侠就?已?经冲了出去。“听你的，大超，”闪电侠说，嗓音如以往一般轻快，他?看起来还是往常那个?乐观而勇敢的超级英雄。“哇哦喔，看我发现了什么？”在人类肉眼难以捕捉的一秒之内，闪电侠就?已?经把?这个?人所有的武装摸了一遍，他?一闪身，让所有人都看见这个?人胸前绑着的炸//弹它闪着不妙的绿光。

“帮把?手，GL！”闪电侠喊道。

“来了！”绿灯侠耸了耸肩。闪电侠抓着炸//弹往空中一抛，绿灯侠熟练的跟上，他?手指上绿灯戒指光芒大涨，形成一个?密闭的球状容器。炸//弹在这个?空间里引爆了，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它的爆//炸使球形空气内布满了莹绿色的粉尘。

“氪石。”钢骨分析道，语气笃定的。他?的那只机械义眼里快速闪过一串数据流，“人工合成的。啊，并不意外。”

正义联盟早先时候收集过市面上流通过的所有氪石，那些是真正的天外陨石，是超人故乡残留的纪念物，同时是能够杀死超人的人尽皆知的他?的弱点，也就?是他?本人的故土。经历过蝙蝠侠仔仔细细的筛选，当前还能够拿得出手的氪石，几乎全都是人工合成的产物。

而在这个?地球上，有能力?制作氪石的人，无疑屈指可数。

迅疾的红光一闪。超人托着那个?人的双臂，像在大都会抱一只下不来树的猫，他?托着人类的双臂，飞在空中。他?从对方身上搜出一个?耳麦，超人凝神听了听，面孔上终于浮现出厌烦的神色：

“卢瑟。”超人说，“不需要你说话，我能从你的呼吸声里听出你膨胀的自大。不必在我面前假装，无论?如何我都能认得出你。你对这个?可怜人洗脑了些什么，让他?在你翘腿坐在办公室里看我直播的同时，舍出性命来对我自//杀式袭击？”

耳麦应景的自燃了。超人任凭它在自己掌心里腾起火光，等它烧得焦黑，才仁慈的一合掌，让细碎的零件粉末从指缝中簌簌落下。

那个?人还在超人的掌控之中，他?空悬着双脚，脸色比之前青白，心脏跳得简直超出二百迈。

超人并没?有责怪他?。

超人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以一种?对待受害者的态度询问人类，他?温和道，“我想你只是被?卢瑟利用了，先生。”超人善解人意说，“他?对你许诺了什么？或者他?用什么威胁了你，你需要帮助吗？”

如果不是问这句话的时候当事人还在空中滞留，他?几乎要相信了。

这句话从男人耳边溜走，巨大的恐惧之下他?双耳嗡鸣，几乎听不清超人在说什么。

超人会厌憎他?吗？男人无意识地想到。超人会感到愤怒吗，超人会不会用那双足以托起地球的双手，捏碎他?的颈骨就?好?像捏一片黄油饼干？啊，这个?想法之前并不曾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中，他?大声辱骂着超人，原来是建立在超人自我的宽佑和隐忍之下。他?恨超人恨得牙齿发痒，他?不能够接受大都会每个?人都为空中飞过一抹愚蠢的三?原色而高声呼喊，人类，人类都太愚昧了，这才被?超人虚伪的表象所迷惑。这是他?的想法，这是他?和他?组建的小型社团为什么得到了卢瑟的援助。这是他?自发产生的憎恨，是吗……不是吗？

男人挣扎着，用手掌去抓超人的手臂，他?抓到了，又好?像被?烈火灼烧一样放开。这时候他?清晰的意识到：原来自己正距离太阳这样近。

一行泪水从那双充血的眼瞳里流下。

“请原谅我……”男人无意识地喃喃，“……请原谅我，”他?说，“是我侵扰了太阳的光辉，我是渺小的蠹虫，我妄自对着太阳出手，我应该烧化在千万华氏度的高热下。但你确实看见了我，是不是？超人，你的光芒终于照射在我的身上。”

咫尺的距离里超人微微拧起眉。这个?神情?打破了这一次他?脸上始终浮现的微笑，一丝人性化的困惑突破了那副人间之神的面孔，使他?像以往一般真实。

“不不不不不！”男人反而叫了起来，“不要，不要这样。你明明做得很好?！太阳怎么可以落在地上？撕开你虚伪的面具，超人！你飞吧，你要飞得高高的！”

超人垂眼看了看他?。

男人呼吸颤抖，憎恶与?仇恨、狂热与?信仰，这些复杂的情?感交错在一起，使他?看起来像个?疯子。